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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題
阿房宮賦
[唐代] 杜牧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墻。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云何龍?復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凄凄。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不知其 一作:不知乎;西東 一作:東西)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于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云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有不見者 一作:有不得見者)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于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于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于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于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
【越調】寨兒令 戒嫖蕩
[元代] 劉庭信
  撅丁威凜凜,鴇兒惡哏哏,搖撼的個寨兒吸淋淋。著你遍體參參,冷汗浸浸, 手兒腳兒立欽欽。怕不出落著鳳枕鴛衾,包藏著摘膽剜心。學調雛黃口岑,初 出帳小哥婪。怎當地,風月擔兒沉。   沒算當,不斟量,舒著樂心鉆套項。今日東墻,明日西廂,著你當不過連珠 箭急三槍。鼻凹里抹上些砂糖,舌尖上送與些丁香。假若你便銅脊梁,者莫你是 鐵肩膀。也擦磨成,風月擔兒瘡。   雙尋蝎,兩頭蛇,比虔婆狠毒猶較些。若論蛇蝎,尚有潛蟄,不似你娘風 火性不曾絕。一覓的亂棒胡茄,只辦的架扌鬲攔截。著你打羅的腳趔趄,推磨的 不寧貼,生壓的風月擔兒折。   沉點點,冷丁丁,鐵套桿磨兒不甚輕。意里曾評,端的實曾,錢買不的半分 兒情。麗春園慣戰的蘇卿,識破了豫章城豹子雙生。有新油來的紅悶棍,恰撅下 的陷人坑,怎敢將風月擔兒爭?   搭扶定推磨桿,尋思了兩三番,把郎君幾曾是人也似看。只爭不背上馱鞍, 口內銜環,脖項上把套頭栓。咫尺的月缺花殘,滴溜著枕剩衾寒。早回頭尋個破 綻,沒忽的得些空閑,荒撇下風月擔兒走。   身子纖,話兒甜,曲躬躬半彎羅襪尖。統鏝忄來タ,愛錢娘嚴,著你便積里 漸里病懨懨。肉鰾膠把蟲只難粘,镩鉤子將野味難ㄎ。火燒殘桑木劍,水淹濕紙 糊锨,砍的這風月擔兒兩頭尖。   初見咱。話兒攙,怎當他蜜缽也似口兒甜甘甘。短命那堪,妝點得緘,巖眉 淡掃月初三。烏云斜墜金簪,露棧胸半袒春衫。咱心中猶未敢,他赤緊的眼先 饞,不由人將風月擔兒擔。   拖漢精,陷人坑,紙湯瓶撞破個空藏瓶。可憐蘇卿,不識雙生,將一座太行 山錯認做豫章城。柳隆卿引著火窮兵,俊撅丁劫著座空營,達達搜沒半星,罟罟 翅赤零丁,舍性命把風月擔兒爭。   呆小姐,悔難迭,正撞著有錢的壁虱亻來。屎虼螂推車,餓老鴟拿蛇,甚的 是羊背皮馬腰截?屁則聲樂器刁決,頹廝財禮全別。精屁眼打響鐵,披蘆藤把 狗兒牽者,大拜門將風月擔兒賒。   情意牽,使嫌錢,論風流幾曾識窯變。一縷頑涎,幾句狂言,又無三四只販 茶船。俏冤家暗約虛傳,狠虔婆實插昏拳。羊尾子相古弄,假意兒廝纏綿,急切 里到不的風月擔兒邊。   掂折了玉簪,摔碎了瑤琴,若提著娶呵我的磣。一去無音,那里荒淫,拋閃 我到如今。他咱行無意留心,咱他行白甚情深。則不如把花箋糊了線貼,裁羅帕 補了鴛衾,剪下的青絲發換了鋼針。   知你下手遲,顯的我負心癡,警巡院倒了墻賊見賊。各辦心機,各使虛脾, 一個勝一個虧。愛錢娘不問高低,有情人豈辨虛實。將棠梨作醋梨,認王魁作馮 魁,得便宜翻做落便宜。   悶懊惱,自量度,千不合萬不合我做的錯。百媚千嬈,末尾三稍,眼挫里吃 單交。羊觸藩如漆如膠,雞肋情難舍難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磚兒何厚?瓦 兒何薄?怎下的尋酸棗了甜桃?   夜未央,步回廊,春宵畫堂更漏長。花壓東墻,燈晃紗窗,和月下西廂。在 碧桃花下成雙。勝芙蓉帳底乘涼。裙拖環佩響,風送麝蘭香,荒拿住玉玎檔。良 夜深,漏初沉,可人憎把咱別樣禁。揉損衣襟,不藉寒衾,鴛枕上鳳鸞吟。釧玲 瓏搖響黃金,髻松斜墜瓊簪。喘吁吁嬌滴滴,香馥馥汗浸浸,參露滴牡丹心。
【般涉調】哨遍
[元代] 楊立齋
  張五牛、商正叔編《雙漸小卿》,趙真卿善歌,立齋見楊玉娥唱其曲,因作【鷓鴣天】及【哨遍】以詠之。
  【鷓鴣天】煙柳風花錦作園,霜芽露葉玉裝船。誰知皓齒纖腰會,只在輕衫短帽邊。  啼玉靨,咽冰弦,五牛身后更無傳。詞人老筆佳人口,再喚春風到眼前。
  【哨遍】世事摶沙嚼蠟,等閑榮辱休驚訝。日月不饒咱,曉窗前拂凈菱花,試覷咱。雖是閑愁無種,閑悶無芽,子敢衡種出星星發。知進退宜休罷,便今日蘇秦六國,明日早賈宜長沙。不如買牛學種洛陽田,抱甕自澆邵平瓜。向甚云棧揮鞭,滄海撐舟,斗牛泛槎。
  【幺】好向名利場中一納頭,剩告取些松寬暇。且莫住山凹,清閑中不見個生涯。問甚末,南鄰富貴,北里奢華,只有此身無價。幸遇明時德化,除徭役拯濟貧乏。救得這困魚腮驚急列地脫了香鉤,蓋因那餓虎血模糊地污了煙檛,方表圣德無加。
  【耍孩兒】對江山滿目真堪畫,休把這媚景良辰作塌。清風明月不拈錢,聞未老只合歡洽。問甚往來燕子春秋社,說怎末辛苦蜂兒早晚衙。休呆發,便得征西車馬,爭如杜曲桑麻。
  【幺】莫將愁字兒眉尖上掛,得一笑處笑一時半霎。百錢長向杖頭挑,沒拘束到處行踏。饑時節選著那六局全食店里添些個氣,渴時節揀那百尺高樓上咽數盞兒巴。更那碗清茶罷,聽俺幾回兒把戲也不村呵。
  【七煞】據小的每?大廝八,著幾條坐木做陳蕃榻。謝尊官肯把荒場降,勞貴腳還將賤地來踏。棚上下,對文星樂宿,唱唱唦唦。
  【六】前漢又陳,后漢又乏,古尚書團掿損殷周夏。五代史止是談些更變,三國志無過說些戰伐。也不希咤,終少些團香弄玉,惹草粘花。
  【五】這個才子文藝高,那個佳人聰俊雅,可知道共把青鸞跨。一個是紗巾蕉扇睜睜道,一個是翠靨金毛俏鼻凹。無人坐,一個是玉堂學士,一個是金斗名娃。
  【四】又有個員外村,有個商賈沙,一弄兒黑漆筋紅油靶。一個向麗春園大碗里空噇了酒,一個揚子江江船中就與茶。精神兒大,著敲棍也門背后合伏地巴背,中毒拳也教鐺里仰臥地尋叉。
  【三】而今汝陽齋掩綠苔,豫章城噪晚鴉,金山寺草長滿題詩塔。唯有長天倒影隨流水,孤鶩高飛送落霞。成瀟灑,但見云間汀樹,不聞江上琵琶。
  【二】靜俏俏的誰念他?冷清清的誰問他?尚有人見鞍思馬。張五牛創制似選石中玉,商正叔重編如添綿上花。碎把那珠璣撒,四頭兒熱鬧,枝節兒熟滑。
  【一】俺學唱咱,學說咱,誰敢和前輩爭高下?趙真真先占了頭名榜?楊玉蛾權充個第二家。替佛傳法,鑼敲月面,板撒紅牙。
  【尾】須不教一句兒訛,半字兒差。唱一本多愁多緒多情話,教您聽一遍風流浪子煞。
出塞二首·其一
[隋代] 楊素
漠南胡未空,漢將復臨戎。 飛狐出塞北,碣石指遼東。 冠軍臨瀚海,長平翼大風。 云橫虎落陣,氣抱龍城虹。 橫行萬里外,胡運百年窮。 兵寢星芒落,戰解月輪空。 嚴鐎息夜斗,骍角罷鳴弓。 北風嘶朔馬,胡霜切塞鴻。 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 方就長安邸,來謁建章宮。
秋燈瑣憶
[清代] 蔣坦
  道光癸卯閏秋,秋芙來歸。漏三下,臧獲皆寢。秋芙綰墮馬髻,衣紅綃之衣,燈花影中,歡笑彌暢,歷言小年嬉戲之事。漸及詩詞,余苦水舌撟不能下,因憶昔年有傳聞其《初冬詩》云“雪壓層檐重,風欺半臂單”,余初疑為阿翹假托,至是始信。于時桂帳蟲飛,倦不成寐。盆中素馨,香氣滃然,流襲枕簟。秋芙請聯句,以觀余才,余亦欲試秋芙之詩,遂欣然諾之。余首賦云:“翠被鴛鴦夜,”秋芙續云:“紅云織蟔樓。花迎紗幔月,”余次續云:“入覺枕函秋。”猶欲再續,而檐月曖斜,鄰鐘徐動,戶外小鬟已啁啁來促曉妝矣。余乃閣筆而起。
  數日不入巢園,陰廊之間,漸有苔色,因感賦二絕云:“一覺紅蕤夢,朝記記不真。昨宵風露重,憶否忍寒人?”“鏡檻無人拂,房櫳久不開。欲言相憶處,戶下有青苔。”時秋芙歸寧三十五日矣。群季青綾,興應不淺,亦憶夜深有人,尚徘徊風露下否?
  秋芙之琴,半出余授。入秋以來,因病廢輟。既起,指法漸疏,強為理習,乃與彈于夕陽紅半樓上。調弦既久,高不成音,再調則當五徽而絕。秋芙索上新弦,忽煙霧迷空,窗紙欲黑。下樓視之,知雛鬟不戒,火延幔帷。童仆撲之始滅。乃知猝斷之弦,其讖不遠,況五,火數也,應徽而絕,琴其語我乎?
  秋芙以金盆搗戎葵葉汁,雜于云母之粉,用紙拖染,其色蔚綠,雖澄心之制,無以過之。曾為余錄《西湖百詠》,惜為郭季虎攜去。季虎為余題《秋林著書圖》云:“詩成不用苔箋寫,笑索蘭閨手細鈔”,即指此也。秋芙向不工書,自游魏滋伯,吳黟山兩丈之門,始學為晉唐格。惜病后目力較差,不能常事筆墨。然間作數字,猶是秀媚可人。
  夏夜苦熱,秋芙約游理安。甫出門,雷聲殷殷,狂飆疾作。仆夫請回車,余以游興方熾,強趣之行。永及南屏,而黑云四垂,山川瞑合。俄見白光如練,出獨秀峰頂,經天丈余,雨下如注,乃止大松樹下。雨霽更行,覺竹風騷騷,萬翠濃滴,兩山如殘妝美人,蹙黛垂眉,秀色可餐。余與秋芙且觀且行,不知衣袂之既濕也。時月查開士主講理安寺席,留飯伊蒲,并以所繪白蓮畫幀見貽。秋芙題詩其上,有“空到色香何有相,若離文字豈能禪”之句。茶話既洽,復由楊梅塢至石屋洞,洞中亂石排拱,幾察儼然。秋芙安琴磐磴,鼓《平沙落雁》之操,歸云滃然,澗水互答,此時相對,幾忘我兩人猶生塵世間也。俄而殘暑漸收,暝煙四起,回車里許,已月上蘇堤楊柳梢矣。是日,屋漏床前,窗戶皆濕,童仆以重門鎖扃,未獲入視。俟歸,已蝶帳蚊櫥,半為澤國,呼小婢以筠籠熨之,五鼓始睡。
  秋芙喜繪牡丹,而下筆頗自矜重。嗣從老友楊渚白游,活色生香,遂入南田之室。時同人中寓余草堂及晨夕過從者,有錢文濤、費子苕,嚴文樵、焦仲梅諸人,品葉評花,彌日不倦。既而錢去楊死,焦嚴諸人各歸故鄉。秋芙亦以鹽米事煩,棄置筆墨。惟余紈扇一枚,猶為諸人合畫之筆,精神意態,不減當年,暇日觀之,不勝賓朋零落之感。
  桃花為風雨所摧,零落池上,秋芙拾花瓣砌字,作《謁金門》詞云:“春過半,花命也如春短。一夜落紅吹漸漫,風狂春不管。”“春”字未成,而東風驟來,飄散滿地,秋芙悵然。余曰,“此真個‘風狂春不管’矣!”相與一笑而罷。
  余舊蓄一綠鸚鵡,字曰“翠娘”,呼之輒應。所誦詩句,向為侍兒秀絹所教。秀絹既嫁,翠娘飲啄常失時,日漸憔悴。一日,余起盥沐,聞簾外作細語聲,恍如秀娟聲吻,驚起視之,則翠娘也。楊枝去數月矣,翠娘有知,亦憶教詩人否?
  秋芙每謂余云: “人生百年,夢寐居半,愁病居半,襁褓垂老之日又居半,所僅存者,十之一二耳,況我輩蒲柳之質,猶未必百年者乎!庾蘭成云:一月歡娛,得四五六日。想亦自解語耳。”斯言信然。
  平生未作百里游。甲辰娥江之役,秋芙方病寒疾,欲更行期。而行裝既發,黃頭促我矣。晚渡錢江,颶風大作,隔岸越山,皆低鬟斂眉,郁郁作相對狀,因憶子安《滕王閣序》云:“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殊覺此身茫茫,不知當置何所。明河在天,殘燈熒熒,酒醒已五更時矣。欲呼添衣,而羅帳垂垂,四無人應,開眼視之,始知此身猶臥舟中也。
  秋月正佳,秋芙命雛鬟負琴,放舟兩湖荷芰之間。時余自西溪歸,及門,秋芙先出,因買瓜皮跡之,相遇于蘇堤第二橋下。秋芙方鼓琴作《漢宮秋怨》曲,余為披襟而聽。斯時四山沉煙,星月在水,琤瑽雜鳴,不知天風聲環佩聲也。琴聲末終,船唇已移近漪園甫岸矣。固叩白云庵門。庵尼故相識也,坐次,采池中新蓮,制羹以進。香色清冽,足沁腸睹,其視世味腥膻,何止薰蕕之別。回船至段家橋登岸,施竹簟于地,坐話良久。聞城中塵囂聲,如蠅營營,殊聒人耳。橋上石柱,為去年題詩處,近為嬪衣剝蝕,無復字跡。欲重書之,苦無中書。其時星斗漸稀,湖氣橫白,聽城頭更鼓,已沉沉第四通矣,遂攜琴刺船而去。
  余蓮村來游武林,以惠山泉一甕見餉。適墨傎開士主講天日山席,亦寄頭綱茶來。竹爐烹飲,不啻如來滴水,遍潤八萬四千毛孔,初不待盧同七碗也。蓮村止余草堂十有余日,剪燭論文,有逾膠漆。惜言歡未終,饑為驅去。樹云相望,三年于茲矣。常憶其論吳門諸子詩,極稱覺阿開士為聞見第一。覺阿以名秀才剃落佛前,磨磚十年,得正法眼藏。所居種梅三百余本,香雪滿時,跌坐其下,禪定既起,間事吟詠。有《詠懷詩》云:“自從一見楞嚴后,不讀人間糠粕書。”昔簡齋老人論《華嚴經》云:“文義如一桶水,倒來倒去。”不特不解《華嚴》,直是未見《華嚴》語。以視覺阿,伺止上下床之別耶!惜未見全詩,不勝半偈之憾。聞蓮村近客毗陵,暇日當修書問之。
  夜來聞風雨聲,枕簟漸有涼意。秋芙方卸晚妝,余坐案傍。制《百花圖記》未半,聞黃葉數聲,吹墮窗下。秋芙顧鏡吟曰:“昨日勝今日,今年老去年。”余憮然云:“生年不滿百,安能為他人拭涕!”輒為擲筆。夜深,秋芙思飲,瓦铞溫暾,已無余火,欲呼小鬟,皆蒙頭戶間,為趾離召去久矣。余分案上燈置茶灶間,溫蓮子湯一甌飲之。秋芙病肺十年,深秋咳嗽,必高枕始得熟睡。今年體力較強,擁髻相對,常至夜分,殆眠餐調攝之功歟?然入秋猶未數日,未知八九月間更復何如耳。
  余為秋美制梅花畫衣,香雪滿身,望之如綠萼仙人,翩然塵世。每當春暮,翠袖憑欄,鬢邊蝴蝶,猶栩栩然不知東風之既去也。掃地焚香,喻佛法耳,謂如此即可成佛,則值寺閽黎,已充滿極樂國矣。秋芙性愛潔,地有纖塵,必親事箕帚。余為舉王棲云偈云:“日日掃地上,越掃越不凈。若要地上凈,撇卻苕帚柄。”秋芙卒不能悟。秋芙辨才十倍于我,執于斯者,良亦積習使然。
  余居湖上十年,大人月給數十金,資余鹽米。余以揮霍,每至匱乏,夏葛冬裘,遞質遞贖,敝篋中終歲常空空也。曾賦詩示秋芙云:“一寒至此憐張祿,再擁無由惜謝耽。篋為頻搜卿有意,裈猶可掛我何慚。”紀實也。
  丁未冬,伊少沂大令課最北行,余餞之草堂,來會者二十余人。酒次,李山樵鼓琴,吳康甫作擘窠書,吳乙杉、楊渚白、錢文濤分畫四壁,余或拈韻賦詩,清談瀹茗。惟施庭午、田望南、家賓梅十余人,踞地賭霸王拳,狂飲疾呼,酒盡數十觥不止。是夕,風月正佳,余留諸人為長夜飲。羊燈既上,洗盞更酌,未及數巡,而呼酒不至。訝詢秋芙,答云: “瓶罍罄矣。床頭惟余數十錢,余脫玉釧換酒,酒家不辨真贗,今付質庫,去市遠,故未至耳。”余為誦元九“泥他沽酒拔金釵”詩,相對悵然。是集得詩數十篇,酒盡八九甕,數年來文酒之樂,于斯為盛。自此而后,蹤跡天涯,云萍聚散,余與秋芙亦以塵事相羈,不能屢為山澤游矣。
  秋芙素不工詞,憶初作《菩薩蠻》云:“莫道鐵為腸,鐵腸今也傷。”造意尖新,無板滯之病。其后余游山陰,秋芙制《洞仙歌》見寄,氣息深穩,絕無疵顛,余始訝其進境之速。歸后索覽近作,居然可觀,乃知三日之別,固非昔日阿蒙矣。昔瑤花仙史降乩巢團,目秋芙為曇陽后身,觀其辨才,似亦可信。加以長齋二十年,《楞嚴》《法華》熟誦數千卷,定而生蕙,一指半偈,猶能言下了悟,況區區文字間乎!昔人謂“書到今生讀已遲”,余于秋芙信之矣。
  秦亭山西去二十里,地名西溪,余家槐眉莊在焉。緣溪而西,地多蘆葦,秋風起時,晴雪滿灘,水波彌漫,上下一色。蘆花深處,置精藍數椽,以奉瞿曇,曰“云章閣”。閣去莊里余,復澗回溪,非葦杭不能到也。時有佛緣僧者,居華塢∴齋,相傳戒律精嚴,知未來之事。乙巳秋,余因攜秋芙訪之,叩以面壁宗旨,如聵如聾,鼻孔撩天,曷勝失笑。時殘雪方晴,堂下綠梅,如塵夢初醒,玉齒粲然。秋芙約為永興寺游,遂與登二雪堂,觀汪夫人方佩書刻。還坐溪上,尋炙背魚、翦尾螺,皆顛師勝跡。明日更游交蘆,秋雪諸剎,寺僧以松蘿茶進,并索題《交蘆雅集圖卷》。回船已夕陽在山,晚鐘催飯矣。霜風乍寒,溪上澄波粼粼,作皺縠紋。秋芙時著薄棉,有寒色,余脫半臂擁之。夜半至莊,吠尨迎門,回里隔溪漁火,不減鹿門晚歸時也。秋芙強余作游記詩,遂與挑燈命筆,不覺至曙。
  秋芙有停琴佇月小彰,懸之寢室,日以沉水供之。將歸,戲謂余曰: “夜窗孤寂,留以伴君,君當酬以瓣香。無扃置空房,令娥眉有秋風團扇悲也。”
  曉過婦家。窗櫳猶閉,微聞倉瑯一聲,似鸞篦墮地,重簾之中,有人曉妝初就也。時初日在梁,影照窗戶,盤盤膩云,光足鑒物,因憶微之詩云:“水晶簾底看梳頭”,古人當日,已先我消受眼福。
  關、蔣故中表親。余未聘時,秋芙來余家,繞床弄梅,兩無嫌猜。丁亥元夕,秋芙來賀歲,見于堂前。秋芙衣葵綠衣,余著銀紅繡袍,肩隨額齊,釵帽相傍。張情齊丈方居巢園,謂大人曰:“儼然佳兒佳婦。”大人遂有絲羅之意。后數月,巢園鼠姑作花,大人招親朋,置酒花下。秋芙隨嚴君來。酒次,秋芙收筵上果脯,藏帊中。余奪之,秋芙曰:“余將攜歸,不汝食也。”余戲解所系巾,曰:“以此縛汝,看汝得歸去否?”秋芙驚泣,乳嫗攜去始解。大人顧之而笑。固倩俞霞軒師為之蹇修,筵上聘定。自后數年,絕不相見。大人以關氏世有姻婭,歲時仍率余往趨謁,故關氏之庭,跡雖疏,未嘗絕也。憶壬辰新歲,余往,入門見青衣小鬟,擁一粲姝上車而去。俄聞屏間笑聲,乃知出者即為秋芙。又一年,圃橋試近,妻父集同人會文,意在察婿。置酒后堂,余列末座。聞湘簾之中,環玉相觸,未知有秋關在否。又一年,余行市間,忽車雷聲中,簾□疾卷,中有麗人,相注作熟視狀。最后一車,似是妻母,意卷簾人即膝前嬌女也。又一年,余舉弟子員,大人命余晉謁。庭遇秋芙,戴貂茸,立蜜梅花下。俄聞銀鉤一聲,無復鴻影。余自聘及迎,相去凡十五年,五經邂逅,及卻扇筵前,剪燈相見,始知頰上雙渦,非復舊時豐滿矣。今去結縭又復十載,余與秋芙皆鬢有霜色,未知數年而后,更作何狀?忽忽前塵,如夢如醉,質之秋芙,亦憶一二否?
  秋芙謂“元九《長慶集》詩,如土飯塵羹,食者不知有味。惟《悼亡》三詩,字字淚痕,不墮浮艷之習。”余曰:“未必不似宋考功于劉希夷事耳。不然,微之輕薄小人,安能為此刻骨語?”
  余讀《述異記》云“龍眠于淵,頷下之珠,為虞人所得,龍覺而死”,不勝嘆息。秋芙從旁語曰:“此龍之罪也。頷下有珠,則宜知寶。既不能寶而為人得,則唏噓云雨,與虞人相持江湖之間,珠可還也。而以身殉之,龍則逝矣,而使珠落人手,永無還日,龍豈愛珠者哉?”余默然良久,曰:“不意秋芙亦能作議論,大奇。”
  葛林園為招賢寺遺址,有水榭數楹,俯瞰竹石。榭下有池,矩□橫架其上。池偏凌霄花一本,藤蔓蜿蜒,相傳為唐宋時物,詩僧半顛及其師破林,駐錫于此數十年矣。己酉初夏,積潦成災,余所居草堂,巳為澤國。半顛以書相招,遂與秋芙往借居焉。是時,城市可以行舟,所交賓朋,無歹中隔。日與半顛談禪,間以觴詠,悠悠忽忽,不知人間有歲月矣。聞岳墳賣馂餡饅首,日使赤腳婢數錢買之。瞰食既飽,分飼池魚。秋芙起拊欄楯,誤墮翠簪,水花數圈,杳不能跡,惟簪上所插素馨,漂浮波上而已。池偏為梁氏墓廬,廬西有門,久鞠茂草。廬居梁氏族子數人,出入每由寺中。梁有劣弟,貧乏不材。余居月驚,閱墻之聲,未歇于耳。一日,余行池上,聞剝啄聲。寺僧方散午齋,余為啟扉。有氈笠布衣者,問梁某在否,余為指示。其人入粱氏廬,余亦閉門。半顛知之,因見梁,問來者云何,梁曰:“無之。”相與遍索室中,不得。惟東偏小樓,扃閉甚固,破窗而入,其弟已縊死床上矣,乃知叩門者縊死鬼耳!自后鬼語啾啾,夜必達旦,梁以心恇遷去。余與秋芙雖恃《楞嚴》衛護之力,而陰霾逼人,究難長處。時水潦已退,旋亦移歸草堂,嗣聞半顛飛錫南屏。余不過此寺又數年矣,未知近曰樓中,尚復有人居住否?
  枕上不寐,與秋芙論古今人材,至韓擒虎。余曰:“擒虎生為上柱國,死不失為閻羅王,亦僥幸甚矣。”秋芙笑曰:“特張嫦娥諸人之冤,無可控告,奈何?”
  大人晚年多疴,余與秋芙結壇修玉皇懺儀四十九日。秋芙作駢儷疏文,辭義奧艷,惜稿無遺存,不可記憶。維時霜風正秋,瓶中黃菊,漸有佳色。夜深鐘磐一鳴,萬籟皆伏。沈煙籠罩中,恍覺上清官闕,即現眼前,不知身在人世間也。
  秋芙所種芭蕉,已葉大成陰,蔭蔽簾幙。秋來雨風滴瀝,枕上聞之,心與俱碎。一日,余戲題斷句葉上云:“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明日見葉上續書數行云:“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字畫柔媚,此秋芙戲筆也,然余于此,悟入正復不淺。
  春夜扶鸞,瑤花仙史降壇,賦《雙紅豆》詞云:“風絲絲,雨絲絲,誰使花粘蛛網絲?春光留一絲。 煙絲絲,柳絲絲,依與紅蠶同有絲。蠶絲依鬢絲。”又《賀新涼》贈秋芙云:“久未城西過。料如今、夕陽樓畔,芭蕉新大。日日東風吹暮雨,聞道病愁無那。況幾日妝臺梳裹。紙薄衫兒寒易中,算相宜還是攤衾臥。切莫向,夜深坐。西池已謝桃花朵。恁青鸞、天天來去,書兒無個。一卷楞嚴應讀遍,能否情憚參破?問歸計甚時才可?雙鳳歸來星月下,好細斟元碧相稱賀。須預報,玉樓我。”甲辰歲,仙史曾降筆草堂,指示金丹還返之道,故有“久未西城過”之語。
  憶戊申秋日,寄秋芙七古—首,詩云:“干螢冷貼屏風死,秋逼蘭釭落花紫。滿床風雨不成眠,有人剪燭中宵起。風雨秋涼玉簟知,鏡臺釵股最相思。傷心獨憶閨中婦,應是殘燈擁髻時。髻影飄蕭同臥病,中間兩接紅魴信。病熱曾云甘蔗良,心忪或藉浮瓜鎮。夜半傳聞還織素,錦詩漸滿回文數。可憐玉臂豈禁寒,連波只悔從前錯。從前聽雨芙蓉室,同衾憶汝初來日。才見何郎巹合雙,便疑司馬心非一。鴻廡牛衣感最深,春衣典后況無金。六年費汝金釵力,買得蕭郎薄幸心。薄幸明知難自避,脫輿未免參人議。或有珠期浦口還,何曾劍忍微時棄。端賴鴛鴦壺內語,疏狂尚為鯫生恕。無端乞我賣薪錢,明朝便決歸寧去。去日青荷初卷葉,羅衣曾記箱中疊。一年容易到秋風,渡江又阻歸來楫。我似齊紈易棄捐,懷中冷暖仗人憐。名爭蝸角難言勝,命比蠶□豈久堅。莫為機絲曾有故,蛾眉何人能持護?門前但看合歡花,也須各有歸根樹。樹猶如此我何堪,近信無由綺閣探。擁到蘭衾應憶我,半窗殘夢雨聲參。雨聲入夜生惆悵,兩家紅燭昏羅帳。一例悲歡各自聽,楚魂來去芭蕉上。芭蕉葉大近窗楹,枕上秋天不肯明。明日謝家堂下過,入門預想繡鞋聲。”此稿遺佚十年,枕上忽憶及之,命筆重書,恍惚如夢。
  晚來聞絡緯聲,覺胸中大有秋氣。忽憶宋玉悲秋《九辯》,擊枕而讀。秋芙更衣閣中,良久不出。聞喚始來,眉間有秋色。余問其故,秋芙曰:“悲莫悲兮生別離,何可使我聞之?”余慰之曰:“因緣離合,不可定論。余與子久皈覺王,誓無他趣。他日九蓮臺上,當不更結離恨緣,何作此無益之悲也?昔鍛金師以一念之誓,結婚姻九十余劫,況余與子乎?”秋芙唯唯,然頰上粉痕,已為淚花污濕矣。余亦不復卒讀。
  秋芙藏有書尺,為吳黟山所貽。尺長尺余,闊二寸許。相傳乾隆壬子,泰山漢柏出火自焚,錢塘高邁庵拾其燼余,以為書尺,刻銘于上。銘云:“漢已往,柏有神。堅多節,含古春。劫灰未燼兮,蕓編是親。然藜痹徽兮,焦桐共珍。”
  開戶見月,霜天悄然,固憶去年今夕,與秋芙探梅巢居閣下,斜月曖空,遠水渺口,上下千里,一碧無際,相與登補梅亭,瀹茗夜談,意興彌逸。秋芙方戴梅花鬢翹,虬枝在檐,遽為攫去,余為摘枝上花樸之。今亭且傾圮,花木荒落,惟口娥有情,尚往來孤山林麓間耳。
  秋芙好棋,而不甚精,每夕必強余手談,或至達旦。余戲舉竹坨同云:“簸錢斗草已都輸,問持底今宵償我?”秋芙故飾詞云:“君以我不能勝耶?請以所佩玉虎為賭。”下數十子,棋局慚輸,秋芙縱膝上口兒攪亂棋勢。余笑云:“子以玉奴自況歟?”秋芙嘿然。而銀燭熒熒,已照見桃花上頰矣。自此更不復棋。
  去年燕來較遲,簾外桃花,已零落殆半。夜深巢泥忽傾,墮雛于地。秋芙懼為口兒所攫,急收取之,且為釘竹片于梁,以承其巢。今年燕子復來,故巢猶在,繞屋呢喃,殆猶憶去年護雛人耶?
  同里沉湘濤夫人與秋芙友善,贈以所著詩詞屬為刪校。中有句云:“卻喜近來歸佛后,清才漸覺不如前。”因憶前見朱蓮卿詩,有“卻喜今年身稍健,相逢常得笑顏生”之句,兩“喜”字用法不同,各極沉痛。蓮卿近得消渴疾,兩月未起,霜風在林,未知寒衣曾檢點否?
  斜月到窗,忽作無數個“人”字,知堂下修篁解籜矣。憶居槐眉莊,莊前種竹數弓。筍泥初出,秋莢命秀娟攜鴉嘴鋤,口數筐,煮以鹽菜,香味甘美,初不讓廷秀煮筍經也。秀娟嫁數年,如林中綠衣人得錦繃兒矣。惟余老守谷中,鬢顏非故,此君有知,得無笑人?
  虎跑泉上有術樨數株,偃伏石上,花時黃雪滿階,如游天香國中,足怡鼻觀。余負花癖,與秋芙常煮茗其下。秋芙攢花簪鬢,額上發為樹枝捎亂,余為蘸泉水掠之。臨去折花數枝,插車背上,攜入城口,欲人知新秋消息也。近聞寺憎添植數本,金粟世界,定更為如來增色矣。秋風匪遙,早晚應有花信,花神有靈,亦憶去年看花人否?
  賓梅宿予草堂,漏三下,聞鄰人失火,急率仆從救之。及門,已撲滅矣。惟聞空中語云:“今日非有力人居此,此境幾為焦土。”言頃,有二道入與一比丘自天而下。道人戴藕華冠,衣蟠龍口口之袍。其一玉貌長髯,所衣所冠皆黃金色。比丘踵道人之后,若木若訥。藕冠者曰:“吾名證若,居青城赤水之間,訪蔣居士至此。”與長須道人拂塵而歌,歌長數千言,未暇悉記。惟記其末句云:“只回來巧遞了云英密信,那裴航癡了心,何時得醒?若不早回頭,累我飛升。醒,醒,醒,明日陰晴難信。”歌竟而逝。趨視之,則星月在戶,殘燈不明,惟聞落葉數聲,蘧然一夢覺也。既旦,告予,予曰:“余家斷殺數十年,而修鴻寶之道六七載,至今黃口飛騰,猶少返還之訣。豈仙師垂憫凡愚,現身說法歟?歌中曰”云英“,云英者,豈以余閨房之緣,未解纏縛,而諷詠示警歟?時予與秋莢修陀羅尼懺數月矣,所謂比丘者,豈觀音化身,尋聲自西竺來歟?
  秋芙病,居母家六十余曰。臧獲陪侍,多至疲憊。其晝夜不輟者,僅余與妻妹侶瓊耳。余或告歸,侶瓊以身代予,事必手親,故藥爐病榻之間,予得賴以息肩。侶瓊固情篤友于,然當此患難之時,而荼苦能甘,亦不自覺伺以至是也。秋芙生負情癖,病中尤為纏縛。余歸,必趣人召余,比至,仍無一語。侶瓊問之,秋芙曰:“余命如懸絲,自分難續,倉猝恐無以與訣,彼來,余可撒手行耳。”余聞是言,始覺腹痛,繼思秋芙念佛二十年,誓赴金臺之迎,觀此一念,恐異曰輪墮人天,秋芙猶未能免。手中梧桐花,放下正自不易耳。
  秋夜正長,與妻妹佩琪圍棋,三戰三北,自念平生此技未肯讓人,佩琪年未及笄,所造如此,殆天授耶?佩琪性靜默,有林下風,字與詩篇,靡不精曉,自言前身自上清官來。觀其神寒骨清,洵非世間煙火人也。今不與對局數年矣,布算之神,應更倍昔。他日謝家堂上,當效楚子反整師復戰,期雪曩年城下之恥。
  踏月夜歸,秋莢方燈下呼盧。座中有人一擲得六么色,余戲為《卜算子》詞云:“妝閣夜呼盧,釵影闌干背。六個骰兒六個窩,到底都成對。 借問阿誰贏,莫是青溪妹?賺得回頭一顧無,試報說金鈕墜。”秋芙見面笑曰:“如此綺語,不慮方子鞭背耶?”
  近作小詞,有句云:“不是繡衾孤,新來夢也無。”又《買陂塘》后半云:“中門掩,更念荀郎憂困,王甌蓮子親進。無端別了秦樓去,食性伺人猜準。閑撫鬢。看半載相思,又及三春盡。前期未穩。怕再到蘭房,剪燈私語,做夢也無分。”時賓梅以紈扇屬書,團戲錄之。賓梅見而笑曰:“做夢何以無分?”秋芙笑云:“想新來夢也無耳。”相與絕倒。
  甲辰秋,同入招游月湖。夜深為風露所欺。明曰復集吳山笙鶴樓,中酒禁寒。歸而病熱幾殆,賴乩示方藥,始獲再生。越一年,為丙午歲,疽發背間,旋復病瘧。方屆秋試,扶病登車,未及試院,而魂三逝矣。仆從舁歸,匝月始安。己酉之夏,復病瘡痢,俯枕三月,痛甚剝膚。六年之間,三墮病劫,秋芙每侍余疾,衣不解帶。柔脆之質,豈禁勞瘁,故余三病,而秋芙亦三病也。余生有懶疾,自己酉奉諱以來,火死灰寒,無復出山之想。惟念親亡未葬,弟長未婚,為生平未了事。然先人生壙久營,所需卜吉。增弟年二十矣,兔郭數頃田,足可耕食。數年而后,當與秋芙結廬華塢河渚間,夕梵晨鐘,懺除慧業。花開之日,當并見彌陀,聽無生之法。即或再墮人天,亦愿世世永為夫婦。明日為如來潘涅槃日,當持此誓,證明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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