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宗雨中醉歸為娼女竊笑戲作兩絕因繼其韻
雨裛輕塵步武遲,墊巾歸自武陵溪。紛紛誰認神仙過,拊掌瓊樓笑女兒。
襟袂龍鐘破雨歸,玉人驚笑若耶溪。恨無款段馳春徑,故故遺鞭盼阿兒。
雨裛輕塵步武遲,墊巾歸自武陵溪。紛紛誰認神仙過,拊掌瓊樓笑女兒。
襟袂龍鐘破雨歸,玉人驚笑若耶溪。恨無款段馳春徑,故故遺鞭盼阿兒。
細雨打濕了路上的輕塵,我腳步遲緩,頭戴傾斜的頭巾從如武陵溪般的地方歸來。周圍的人紛紛走過,誰能認出我這個似神仙般的人呢,只有瓊樓里的女子鼓掌嘲笑我。我衣衫破舊、老態(tài)龍鐘地冒雨歸來,如玉般的美人在若耶溪邊驚訝地笑我。遺憾沒有一匹慢行的馬讓我在春日的小徑上馳騁,所以故意丟下馬鞭,盼著那姑娘能有所回應。
裛(yì):通“浥”,沾濕。
步武:腳步。
墊巾:頭巾傾斜,形容不拘小節(jié)的樣子。
武陵溪:用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武陵漁人入桃花源的典故,這里指代娼女居住的地方。
拊(fǔ)掌:拍手。
龍鐘:形容身體衰老、行動不靈便的樣子。
若耶溪:在今浙江紹興南,相傳為西施浣紗處,這里借指娼女所在之地。
款段:指馬行遲緩。
故故:故意。
阿兒:這里指娼女
具體創(chuàng)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考證。從詩的內容推測,可能是詩人在與娼女交往后,在雨中醉歸途中被娼女嘲笑,從而有感而發(fā)創(chuàng)作此詩。當時社會風氣可能較為開放,文人與娼女交往是較為常見的現(xiàn)象,詩人或許借此表達自己的生活情趣和內心感受。
這首詩主旨是記錄詩人雨中醉歸被娼女嘲笑這一生活趣事。其突出特點是語言幽默,情感表達豐富且微妙。在文學史上雖可能不具有重大影響,但反映了當時文人的生活片段和創(chuàng)作風格。
典午氏之盛時兮,余鼻祖曰子荊。謀樂郊以隱居兮,飏漱石之清名。
有聞孫曰承公兮,嘗令鄞與馀姚。愛會稽之山水兮,爰徙家于茲城。
當永和之九年兮,惠風暢夫莫春。偕王謝之諸公兮,會修禊于蘭亭。
賦臨流之五言兮,寄幽尋之逸興。泛回沼倚脩竹兮,松風落而冷冷。
維興公尤好事兮,作流觴之后序。助逸少之高致兮,齊芳譽于難兄。
既乃登陸而游兮,歷天臺與四明。漱飛瀑于筆端兮,遺擲地之金聲。
余自句章徙姚兮,倏綿歷乎十稔。慨風流之浸邈兮,幸猶為夫越氓。
掬清泉之潺湲兮,友過云之溶泄。訪樊榭之杳靄兮,棲石窗之玲瓏。
客有過余兮,謂余博覽而好古。世為越人兮,胡不志夫越之風土。
余謝不能兮,傴余指而縷數(shù)。前有靈符之記兮,后有龜齡之賦。
嗟彼皆已為陳跡兮,時亦隨夫所遇。儻含毫而不斷兮,將羞余之鼻祖。
維六飛之南渡兮,潢濤江以東歷。 后舜禹三千年兮,履舜禹之遺跡。 駐翠蹕以彌年兮,因改元而頒詔。 爰升州而為府兮,冠紹興之大號。 舉大享之上儀兮,即行闕而蕆祀。 視總章與重屋兮,亦庶幾其遺意。 登堂而望稽嶺兮,懷克勤之令德。 留建炎之御制兮,彰復古之素志。 采上虞之囊封兮,終然法乎舜禪。 山郁蔥以蜿蜒兮,鐘禹陵之佳氣。 御香四時來下兮,道冠蓋以相望。 拱觚稜於云闕兮,儼威顏而天咫。 系百年之父老兮,及親逢乎盛事。 想天民之視阜兮,與虞夏而同治。 客曰幸游舜禹之邦兮,復逢舜禹之君。 然儻無舜禹之臣兮,孰能牧舜禹之民。
維苗山之竹箭兮,稟勁氣於乾坤。 實東南之美材兮,聲價等乎瑤琨。 良工相夫陰陽兮,加利鏃以為矢。 習國人於射瀆兮,震電激而星奔。 挾之以六千之君子兮,從之以八千之子弟。 可以儻方張之闔閭兮,走善射之樓煩。 彼群仙之會聚兮,亦以射而為樂。 登石室之射堂兮,射東峰而的白。 丁令威為拾箭兮,山上下以求索。 獲遺鏃於樵夫兮,償以樵風之南北。 客曰異哉斯事兮,誠振古之怪奇。 然越人之彎弓兮,則談笑而道之。
越人生長澤國兮,其操舟也若神。 有習流之二千兮,以沼吳而策勛。 尋笠澤以潛涉兮,北渡淮而會盟。 擅航烏之長技兮,水犀為之逡巡。 浮海救東甌兮,有握節(jié)之嚴助。 治船習水戰(zhàn)兮,榮長錦於買臣。 渡浙江而誓眾兮,會稽之內史。 率水棹以拒戰(zhàn)兮,凌江之將軍。 坐大船若山兮,公苗山陰之杰。 汎波襲番禺兮,季高永興之人。 想萬艘之竝進兮,紛青龍與赤雀。 風帆儵忽千里兮,駕巨浪如飛云。 今競渡其遺俗兮,習便駊以捷疾。 觀者動心駭目兮,相雜襲如魚鱗。 客曰盛哉舟楫兮,他郡孰加於越。 然而濟或不同心兮,請置此而新其說。
系剡藤之為紙兮,品居上者有三。 蓋筱簜之變化兮,非藤楮之可參。 在晉而名側理兮,儲郡庫以九萬。 曰姚黃今最顯兮,蒙詩翁之賞談。 加越石以萬杵兮,光色透於金版。 近不數(shù)夫杭由兮,遠孰稱夫池繭。 半山愛其短樣兮,東坡耆夫竹展。 薛君封以千戶兮,元章用司筆硯。 數(shù)其德有五兮,以縝滑而為首。 發(fā)墨養(yǎng)筆鋒兮,性不蠹而耐久。 惜昌黎之未見兮,姓先生而為楮。 使元輿之及知兮,又何悲剡藤之有。 客曰微哉越紙兮,有大造於斯文。 然世方好紙而玉兮,又烏知乎此君。
揚州之種宜稻兮,越土最其所宜。 稬種居其十六兮,又稻品之最奇, 自海上以漂來兮,伊仙公之遺育。 別黃秈與金釵兮,紫珠貫而累累。 酒人取以為釀兮,辨五齊以致用。 湑鏡流之香潔兮,貯秘色之新甕。 助知章之高興兮,眼花眩乎水底。 侑謝傳之雅游兮,陶丹府而哦詩。 集群賢以觴詠兮,浮罰觥乎子敬。 指鳴蛙為鼓吹兮,暢獨酌於稚珪。 斯越酒之醖藉兮,非宜城中山之比。 矧投醪之醇德兮,能使勇氣百倍於熊羆。 客曰旨哉越釀兮,固越俗之所怡。 然自征榷之法行兮,安得薛戎而蠲之。
日鑄山之英氣兮,既發(fā)越於鏌鎁。 地靈洩而不盡兮,復熏蒸於草芽。 雖名出之最晚兮,為江南之第一。 視紫筍若奴臺兮,又何論乎石花。 維瑞龍之為品兮,與此山以相亞。 意山脈之通貫兮,仙種同乎一家。 汲西巖之清泉兮,松風生乎石眠。 滋芒液於靈襟兮,流瀣集乎齒牙。 歐公錄之歸田兮,蘇仙流諸佳詠。 伯玉註於詩版兮,文正賞其甘華。 至雁塔與花塢兮,固郡志之所載。 若余姚之瀑布兮,尤茶經(jīng)之所夸。 嗟陸羽之不逢兮,宜鑒味之絕少。 世方貴夫建茗兮,孰有知夫越茶。 客曰世非不知兮,顧茗禁之已苛。 亦幸其不盡知兮,姑舍是而言他。
謝隱士當少微兮,精神見乎天文。 嚴子陵應客星兮,光芒動夫至尊。 居剡下以高潔兮,戴安道之父子。 游嵩岳以偕隱兮,孔述壑之弟昆。 卻米餉而不受兮,朱百年之夫婦。 受肥遁以就閑兮,阮萬齡之祖孫。 閉蓬戶以觀書兮,淳之棲於窮岫。 輕白璧而不盼兮,景齊隱於日門。 扣藥船而引聲兮,歌競傳於仲御。 漁鏡湖以賦詩兮,島尚號於千干。 黃公列乎四皓兮,成定儲之羽翼。 嵇康儕於七賢兮,著養(yǎng)生之至言。 王子猷詠招隱兮,愛山陰之竹種。 謝靈運賦山居兮,采地黃為溪蓀。 著貂裘坐巖石兮,弘之志不在釣。 袘豹席與棕橋兮,志知豈羨回軒。 彼皆不事王侯兮,以高尚而辟世。 亦地氣之所鐘兮,多秀水與名山。 客曰士各有志兮,斯固古之逸民。 夫何欲潔其身兮,弗念君臣之大倫。
檻外澄湖平不流,窗閑疊翠屹將浮。 煙霞五色錦屏曉,風月雙清瑤鏡秋。 檐卜濃香吹法席,芙蓉涼影蕩仙舟。 結巢擬傍云林住,回首朝簪愧未投。
夢里家山十載遲,丹青只尺是耶非?墨池新水春還滿,書 閣浮云晚更飛。 張翰見幾先引去,管寧避亂久忘歸。 人生若解幽棲意,處處林丘有蕨薇。
生居萬山中,二年依澤國。 偶於坐曹暇,聊欲訪禪默。 再拜神女祠,劈山定何術。 上有琳宮巖,作論期破惑。 只今澄潭中,異影眩莫執(zhí)。 泉源入幽窈,蛾眉如可及。 吾聞大地下,出沒水中日。 胡為二魶魚,欲歸猶未得。 變化乘云雷,那能系不食。 山深風竅號,天寒日車急。 寄語龍宮君,安穩(wěn)藏故穴。 近來托怪多,勿遣容易測。
青藤道士既辭世,雅道而今誰與擔。 錦水一彎池一曲,遺居惆悵大乘庵。
京師渴處,得水便歡。安定門外五里有滿井,初春,士女云集,予與吳友張度往觀之。
一亭函井,其規(guī)五尺,四洼而中滿,故名。滿之貌,泉突突起,如珠貫貫然,如蟹眼睜睜然,又如漁沫吐吐然,藤蓊草翳資其濕。
游人自中貴外貴以下,巾者帽者,擔者負者,席草而坐者,引頸勾肩、履相錯者,語言嘈雜。賣飲食者,邀呵好火燒,好酒,好大飯,好果子。貴有貴供,賤有賤鬻。勢者近,弱者遠,霍家奴驅逐態(tài)甚焰。有父子對酌,夫婦勸酬者;有高髻云鬟,覓鞋尋珥者;又有醉詈潑怒,生事禍人,而厥夭陪乞者。傳聞昔年有婦即此坐蓐,各老嫗解襦以帷者,萬目睽睽,一握為笑。而予所目擊,則有軟不壓驢,厥夭扶掖而去者;又有腳子抽登復墮,仰天露丑者;更有喇唬恣橫,強取人衣物,或狎人妻女,又有從旁不平,斗毆血流,折傷至死者。一國惑狂,予與張友買酌葦蓋之下,看盡把戲乃還。
從南明入臺山,如剝筍根,又如旋螺頂,漸深遂漸上。過桃墅,溪鳴樹舞,白云綠坳,略有人間。飯斑竹嶺,酒家胡當爐,艷甚。桃花流水,胡麻正香,不意老山之中,有此嫩婦。過會墅,入太平庵看竹,俱汲桶大,碧骨雨寒,而毛葉離屣,不啻云鳳之尾,使吾家林得百十本,逃幘去?其下,自不來俗物敗人意也。行十里,望見天姥峰,大舟郁起。至則野佛無家,化為廢遞,荒煙迷草,斷碣難捫,農僧見人輒縮,不識李太白為何物,安可在癡人前說夢乎?山是桐柏門戶,所謂半壁見海,空中聞雞,疑意其顛上至石扇洞天,青崖白鹿,葛洪彤丘俱在明昧之際,不知供奉何以神往臺山,如天姥者僅當兒孫內一魁父,焉能勢拔五岳,掩赤城耶?山靈有力,夤緣入供奉之夢,一夢而吟,一吟而天姥與臺山遂爭伯仲席,嗟乎,山哉人哉!
“天際識歸舟,云中辨江樹”,不道宣城,不知言之賞心也。姑孰據(jù)江之上游 ,山魁而水怒,從青山討宛,則曲曲鏡灣,吐云蒸媚,山水秀麗清矣。曾過響潭,鳥語入流,兩壁互答。望敬亭絳雰浮(山急),令我杳然生翼,而吏卒守之,不得動。
既束帶竣謁事 ,乃以青蛙走眺之。一徑千繞,綠霞翳染,不知幾千萬竹樹,黨結寒陰,使人骨面之血,皆為蒏碧,而向之所謂鳥鳴鶯囀者,但有茫然,竟不知聲在何處?廚人尾我,以一觴勞之留云閣上。至此而又知“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往還”造句之精也。朓乎白乎!歸來乎!吾與爾凌丹梯以接天語也。
日暮景收,峰濤沸亂,饑猿出啼,予栗然不能止,歸臥舟中,夢登一大亭,有古柏一本,可五六人圍,高百余丈,世眼未睹,世相不及,峭崿斗突,逼嵌其中,榜曰:“敬亭”,又與予所者異。嗟乎!晝夜相半,牛山短而蕉鹿長,回視靄空間,夢何在乎?游亦何在乎?又焉知予向者游之非夢,而夢之非游也,止可以壬寅四月記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