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懿皇后挽歌三首 其二
后庭攀畫柳,上陌咽清笳。命婦羞蘋葉,都人插柰花。壽宮星月異,仙路往來賒。縱有迎仙術,終悲隔絳紗。
后庭攀畫柳,上陌咽清笳。命婦羞蘋葉,都人插柰花。壽宮星月異,仙路往來賒。縱有迎仙術,終悲隔絳紗。
近聞北虜衰亂,諸公未有勸上修飭內治以待外攘者。書生感憤不能已,用辛稼軒《金縷》詞韻述懷。此詞蓋鷺鷥林寄陳同甫者,韻險甚。稼軒自和凡三篇,語意俱到。捧心效顰 ,則不自揆,同志毋以其迂而廢其言。
往事何堪說。念人生、消磨寒暑,漫營裘葛。少日功名頻看鏡,綠鬢鬅鬙未雪。漸老矣、愁生華發。國恥家仇何年報,痛傷神、遙望關河月。悲憤積,付湘瑟。 人生未可隨時別。守忠誠、不替天意,自能符合。誤國諸人今何在,回首怨深次骨。嘆南北、久成離絕。中夜聞雞狂起舞,袖青蛇、戛擊光磨鐵。三太息,眥空裂。
午夢初回,卷簾盡放春愁去。晝長無侶,自對黃鸝語。 絮影蘋香,春在無人處。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硯梨花雨。
秀才何岳,號畏齋。曾夜行拾得銀貳百余兩,不敢與家人言之,恐勸其留金也。旦日攜至拾銀處,見一人尋至,問其銀數與封識皆合,遂以還之。其人欲分數金為謝,畏齋曰:“拾金而人不知,皆我物也,何利此數金乎?”其人感謝而去。
又嘗教書于宦官家,宦官有事入京,寄一箱于畏齋,中有數百金,曰:“俟他日來取。”去數年,絕無音信,聞其侄以他事南來,非取箱也。因托以寄去。
夫畏齋一窮秀才也,拾金而還,暫猶可勉;寄金數年,略不動心,此其過人也遠矣!選自《金陵瑣事》
咸陽百二山河,兩字功名,幾陣干戈。項廢東吳,劉興西蜀,夢說南柯。韓信功兀的般證果,蒯通言那里是風魔?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醉了由他!
東籬半世蹉跎,竹里游亭,小宇婆娑。有個池塘,醒時漁笛,醉后漁歌。嚴子陵他應笑我,孟光臺我待學他。笑我如何?倒大江湖,也避風波。
近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為禍乎?”家富良馬,其子好騎,墮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壯者引弦而戰。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獨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及,深不可測也。
帝俊賜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國,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艱。
逮至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
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脩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九嬰于兇水之上,繳大風于青邱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脩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萬民皆喜,置堯以為天子。
日下城西路,重來十二年。 荻花寒作絮,山色遠如煙。 客盡東南美,亭當城市偏。 蕭蕭一番雨,人外此翛然。
病憐歸計苦難成,形影蕭然在帝京。中世功名殊不易,殘年去就自須輕。
寶符臨代胡應遁,玉馬朝周客已盈。未睹金根還紫禁,菊花何意向人明。
沄鵲高寒紫殿陰,金壺銀箭夜沉沉。洞簫賦美當誰聽,紈扇詞工謾獨吟。
暫狩長楊沿漢制,終思茂草戒虞箴。屬櫜猛士應多從,傾耳西風玉輦音。
九天玄女者,黃帝之師,圣母元君弟子也·····(黃帝)戰蚩尤于涿鹿。帝師不勝,蚩尤作大霧三日內外皆迷。帝用憂憤,齋于太山之下,王母遣使披玄狐之裘,以符授帝曰:“精思告天,必有太上之應。”
居數日,大霧冥冥,晝晦。玄女降焉。乘丹鳳,御景云,服九色彩翠之衣,集于帝前。帝再拜受命。玄女曰:“吾以太上之教,有疑可問也。”帝稽首曰:“蚩尤暴橫,毒害蒸黎,四海嗷嗷,莫保性命。欲萬戰萬勝之術,與人除害,可乎?”玄女即授帝六甲六王兵信之符,靈寶五帝策使鬼神之書,制妖通靈五明之印,五陰五陽遁元之式,太一十精四神勝負握機之圖,五兵河圖策精之訣。
復率諸侯再戰蚩尤于冀州,蚩尤驅魑魅雜妖以為陣,雨師風伯以為衛,應龍蓄水以征于帝。帝畫之遂滅蚩尤于絕轡之野中冀之鄉,分四冢以葬之。由是榆岡拒命,又誅之阪泉之野,北逐塤齋,大定四方。步四極凡二萬八千里,乃鑄鼎立九州,置五行九德之臣以觀天地,祠萬靈垂法設教,然后采首山之銅鑄鼎于荊山之下,黃龍來迎乘龍升天。《墉城集仙錄》
洞庭為沅湘等九水之委,當其涸時,如匹練耳;及春夏間,九水發而后有湖。然九水發,巴江之水亦發,九水方奔騰皓淼,以趨潯陽;而巴江之水,卷雪轟雷,自天上來。竭此水方張之勢,不足以當巴江旁溢之波。九水始若屏息斂衽,而不敢與之爭。九水愈退,巴江愈進,向來之坎竇,隘不能受,始漫衍為青草,為赤沙,為云夢,澄鮮宇宙,搖蕩乾坤者八九百里。而岳陽樓峙于江湖交會之間,朝朝暮暮,以窮其吞吐之變態,此其所以奇也。樓之前,為君山,如一雀尾壚,排當水面,林木可數。蓋從君山酒香、朗吟亭上望,洞庭得水最多,故直以千里一壑,粘天沃日為奇。此樓得水稍詘,前見北岸,政須君山妖蒨,以文其陋。況江湖于此會,而無一山以屯蓄之,莽莽洪流,亦復何致。故樓之觀,得水而壯,得山而妍也。
游之日,風日清和,湖平于熨,時有小舫往來,如蠅頭細字,著鵝溪練上。取酒共酌,意致閑淡,亭午風漸勁,湖水汩汩有聲。千帆結陣而來,亦甚雄快。日暮,炮車云生,猛風大起,湖浪奔騰,雪山洶涌,震撼城郭。予始四望慘淡,投箸而起,愀然以悲,泫然不能自已也。昔滕子京以慶帥左遷此地,郁郁不得志,增城樓為岳陽樓。既成,賓僚請大合樂落之,子京曰:“直須憑欄大哭一番乃快!”范公“先憂后樂”之語,蓋亦有為而發。夫定州之役,子京增堞籍兵,慰死犒生,邊垂以安,而文法吏以耗國議其后。朝廷用人如此,誠不能無慨于心。第以束發登朝,入為名諫議,出為名將帥,已稍稍展布其才;而又有范公為知已,不久報政最矣,有何可哭?至若予者,為毛錐子所窘,一往四十余年,不得備國家一亭一障之用。玄鬢已皤,壯心日灰。近來又遭知己骨肉之變,寒雁一影,飄零天末,是則真可哭也,真可哭也!
夜雪大作。時欲登舟至沙市,竟為雨雪所阻。然萬竹中雪子敲戛,錚錚有聲,暗窗紅火,任意看數卷書,亦復有少趣。
自嘆每有欲往,輒復不遂。然流行坎止,任之而已。魯直所謂“無處不可寄一夢”也。
天霽。晨起登舟,入沙市。午間,黑云滿江,斜風細雨大作。予推篷四顧:天然一幅煙江幛子!
乙未,中郎令吳,念兄弟三人或仕或隱,散于四方,乃取子瞻懷子由之意,扁其退居之堂曰“聽雨”。十月,予往吳省之,見而嘆曰:“吾觀子瞻居宦途四十余年,即顛沛流離之際,室家妻子瀟然不在念,而獨不能一刻忘情于子由,夜床風雨之感無日無之,乃竟不得與子由相聚也。”
嗟乎!宋自仁宗以后,皆非治朝也。子瞻之骯臟好盡,子由之狷介寡合,皆山林之骨,非希世取功名之人也。古之君子,有一人知之,則可以隱。夫孰有子瞻與子由兩相知者?以兩相知之兄弟,而偕隱于山林,講究性命之理,彈琴樂道,而著書瑞草、何村之間,恐亦不大寂寞也;而乃違性乖質,以戰于功名之途,卒為世所忌,幾至于死。彼黃州之行已矣,元祜初,既得放歸陽羨,當此時,富貴功名之味,亦既嘗之矣;世路風波之苦,亦既歷之矣;己之為人,足以招尤而取忌,亦大可見矣,肱已九折矣。或招子由至常,或移家至許,或相攜而歸,使不得遂其樂于中年者,庶幾得遂于晚歲,亦奚不可。胡為乎招即來,麾即去,八年榮華,所得幾何?而飄零桄榔之下,寂寞蜒島之中,瀕海相逢,遂不得與子由再見,此吾之所不曉于子瞻者也。夫人責自照。陶潛之可仕而不物,以其性剛耳。子瞻渡海以后,乃欲學陶,夫不學之于少,而學之于老,是賊去而彎弓也。
今吾兄弟三人,相愛不啻子瞻之于子由。子瞻無兄,子由無弟,其樂尚減于吾輩。然吾命薄,或可以免于功名。獨吾觀兩兄道根深,世緣淺,終亦非功名之品。而中郎內寬而外激,心和而跡孤,尤與山林相宜。今來令吳中,令簡政清,了不見其繁,而其中常若有不自得之意。豈有鑒于子瞻之覆轍,彼所欲老而學之者,中郎欲少而學之乎?如是則聽雨之樂,不待老而可遂也,請歸以俟。
金粟園后,有蓮池二十余畝,臨水有園,楮樹叢生焉。予欲置一亭納涼,或勸予:“此不材木也,宜伐之,而種松柏。”予曰:“松柏成陰最遲,予安能待。”或曰:“種桃李。”予曰:“桃李成蔭,亦須四五年,道人之跡如游云。安可枳之一處?予期目前可作庇陰者耳。楮雖不材,不同商丘之木,嗅之狂醒三日不已者,蓋亦界于材與不材之間者也。以為材,則不中梁棟枅櫨之用;以為不材,則皮可為紙,子可為藥,可以染繪,可以颒面,其用亦甚夥。昔子瞻作《宥老楮詩》,蓋亦有取于此。”
今年夏,酷暑,前堂如炙,至此地則水風泠泠襲人,而楮葉皆如掌大,其陰甚濃,遮樾一臺。植竹為亭,蓋以箬,即曦色不至,并可避雨。日西,驕陽隱蔽層林,啼鳥沸葉中,沉沉有若深山。數日以來,此樹遂如飲食衣服,不可暫廢,深有當于予心。自念設有他樹,猶當改植此,而況已森森如是,豈惟宥之哉?且將九錫之矣,遂取之以名吾亭。
功德寺循河而行,至玉泉山麓,臨水有亭。山根中時出清泉,激噴巉石中,悄然如語。至裂帛泉,水仰射,沸冰結雪,匯於池中。見石子鱗鱗,朱碧磊珂,如金沙布地,七寶妝施。蕩漾不停,閃爍晃耀。注於河,河水深碧泓,澄激迅疾,潛鱗了然,荇發可數。兩岸垂柳,帶拂清波,石梁如雪,雁齒相次。間以獨木為橋,跨之濯足,沁涼入骨。折而南,為華嚴寺。有洞可容千人,有石床可坐。又有大士洞,石理詰曲。突兀奮怒,皺云駁霧,較華嚴洞更覺險怪。后有竇,深不可測。其上為望湖亭,見西湖,明如半月,又如積雪未消。柳堤一帶,不知里數,裊裊濯濯,封天蔽日。而溪壑間民方田作,大田浩浩,小田晶晶,鳥聲百囀,雜華在樹,宛若江南三月時矣。
循溪行,至山將窮處,有庵。高柳覆門,流水清澈。跨水有亭,修飭而無俗氣。山余出石,肌理深碧。不數步,見水源,即御河發源處也。水從此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