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詠三首 其二
潁蔡俄中起,荊襄轉盼休。兵符留北府,臣節仗南州。萬宇聲華劫,千官富貴羞。圣恩覃雨露,未必乏嘉猷。
潁蔡俄中起,荊襄轉盼休。兵符留北府,臣節仗南州。萬宇聲華劫,千官富貴羞。圣恩覃雨露,未必乏嘉猷。
何處鐘聲。誰家笛韻,最是多情。獨步芳階,芭蕉月上,影落疏欞。
連朝腐草無螢。窗兒外、風清月明。寶篆拋煙,銀燈無焰,倍覺凄清。
予弱冠之年,隨牒江東漕闈,嘗與友人暇日命酒層樓。不惟鐘阜、石城之勝,班班在目,而平淮如席,亦橫陳樽俎間。既而北歷淮山,自齊安溯江泛湖,薄游巴陵,又得登岳陽樓,以盡荊州之偉觀。孫劉虎視遺跡依然,山川草木,差強人意。洎回京師,日詣豐樂樓以觀西湖。因誦友人“東南嫵媚,雌了男兒”之句,嘆息者久之。酒酣,大書東壁,以寫胸中之勃郁。時嘉熙庚子秋季下浣也。
記上層樓,與岳陽樓,釃酒賦詩。望長山遠水,荊州形勝,夕陽枯木,六代興衰。扶起仲謀,喚回玄德,笑殺景升豚犬兒。歸來也,對西湖嘆息,是夢耶非? 諸君傅粉涂脂,問南北戰爭都不知。恨孤山霜重,梅凋老葉;平堤雨急,柳泣殘絲。玉壘騰煙,珠淮飛浪,萬里腥風送鼓鼙。原夫輩,算事今如此,安用毛錐?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羞 同:饈;直 同:值)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雪滿山 一作:雪暗天)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碧 一作:坐)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一帶青松,半灣綠水,此是誰家位置。拊膺惆悵,低首沈吟,說甚平泉興替。
想為燕去梁空,總到春來。一年長閉。剩虬梅幾樹,有時和雨,暗垂香淚。
問昔日金谷亭臺,藥欄花嶼,只有青山曾記。痛深繡虎,腸斷西州,我比羊曇憔悴。
門對晴巒,杜鵑還似當年,怨紅啼翠。記未園詩句,吟向暮鐘聲里。
春風真解事,等閑吹遍,無數短長亭。 一星星是恨,直送春歸,替了落花聲。 憑闌極目,蕩春波、萬種春情。 應笑人舂糧幾許? 便要數征程。 冥冥,車輪落日,散綺余霞,漸都迷幻景。 問收向紅窗畫篋,可算飄零? 相逢只有浮云好,奈蓬萊東指,弱水盈盈。 休更惜,秋風吹老莼羹。
丹溪翁者,婺之義烏人也,姓朱氏,諱震亨,字彥修,學者尊之曰丹溪翁。翁自幼好學,日記千言。稍長,從鄉先生治經,為舉子業。后聞許文懿公得朱子四傳之學,講道八華山,復往拜焉。益聞道德性命之說,宏深粹密,遂為專門。一日,文懿謂曰:“吾臥病久,非精于醫者,不能以起之。子聰明異常人,其肯游藝于醫乎?”翁以母病脾,于醫亦粗習,及聞文懿之言,即慨然曰:“士茍精一藝,以推及物之仁,雖不仕于時,猶仕也?!蹦讼し贄壪蛩暸e子業,一于醫致力焉。
時方盛行陳師文、裴宗元所定《大觀二百九十七方》,翁窮晝夜是習。既而悟曰:“操古方以治今病,其勢不能以盡合。茍將起度量,立規矩,稱權衡,必也《素》、《難》諸經乎!然吾鄉諸醫鮮克知之者。”遂治裝出游,求他師而叩之。乃渡浙河,走吳中,出宛陵,抵南徐,達建業,皆無所遇。及還武林,忽有以其郡羅氏告者。羅名知悌,字子敬,世稱太無先生,宋理宗朝寺人,學精于醫,得金劉完素之再傳,而旁通張從正、李杲二家之說。然性褊甚,恃能厭事,難得意。翁往謁焉,凡數往返,不與接。已而求見愈篤,羅乃進之,曰:“子非朱彥修乎?”時翁已有醫名,羅故知之。翁既得見,遂北面再拜以謁,受其所教。羅遇翁亦甚歡,即授以劉、李、張諸書,為之敷揚三家之旨,而一斷于經,且曰:“盡去而舊學,非是也?!蔽搪勂溲?,渙焉無少凝滯于胸臆。居無何,盡得其學以歸。
鄉之諸醫泥陳、裴之學者,聞翁言,即大驚而笑且排,獨文懿喜曰:“吾疾其遂瘳矣乎!”文懿得末疾,醫不能療者十余年,翁以其法治之,良驗,于是諸醫之笑且排者,始皆心服口譽。數年之間,聲聞頓著。翁不自滿足,益以三家之說推廣之。謂劉、張之學,其論臟腑氣化有六,而于濕熱相火三氣致病為最多,遂以推陳致新瀉火之法療之,此固高出前代矣。然有陰虛火動,或陰陽兩虛濕熱自盛者,又當消息而用之。謂李之論飲食勞倦,內傷脾胃,則胃脘之陽不能以升舉,并及心肺之氣,陷入中焦,而用補中益氣之劑治之,此亦前人之所無也。然天不足于西北,地不滿于東南。天,陽也;地,陰也。西北之人,陽氣易于降;東南之人,陰火易于升。茍不知此,而徒守其法,則氣之降者固可愈,而于其升者亦從而用之,吾恐反增其病矣。乃以三家之論,去其短而用其長,又復參之以太極之理,《易》、《禮記》、《通書》、《正蒙》諸書之義,貫穿《內經》之言,以尋其指歸。而謂《內經》之言火,蓋與太極動而生陽、五性感動之說有合;其言陰道虛,則又與《禮記》之養陰意同。因作《相火》及《陽有余陰不足》二論,以發揮之。
于是,翁之醫益聞。四方以病來迎者,遂輻湊于道,翁咸往赴之。其所治病凡幾,病之狀何如,施何良方,飲何藥而愈,自前至今,驗者何人,何縣里,主名,得諸見聞,班班可紀。
浦江鄭義士病滯下,一夕忽昏仆,目上視,溲注而汗泄。翁診之,脈大無倫,即告曰:“此陰虛而陽暴絕也,蓋得之病后酒且內,然吾能愈之?!奔疵稳藚⒏?,而且促灸其氣海。頃之手動,又頃而脣動。及參膏成,三飲之蘇矣。其后服參膏盡數斤,病已。
天臺周進士病惡寒,雖暑亦必以綿蒙其首,服附子數百,增劇。翁診之,脈滑而數,即告曰:“此熱甚而反寒也?!蹦艘孕翛鲋畡绿狄簧S,而蒙首之綿減半;仍用防風通圣飲之,愈。周固喜甚,翁曰:“病愈后須淡食以養胃,內觀以養神,則水可生,火可降;否則,附毒必發,殆不可救。”彼不能然,后告疽發背死。
一男子病小便不通,醫治以利藥,益甚。翁診之,右寸頗弦滑,曰:“此積痰病也,積痰在肺。肺為上焦,而膀胱為下焦,上焦閉則下焦塞,辟如滴水之器,必上竅通而后下竅之水出焉?!蹦艘苑ù笸轮乱?,病如失。
一婦人產后有物不上如衣裾,醫不能喻。翁曰:“此子宮也,氣血虛,故隨子而下。”即與黃芪當歸之劑,而加升麻舉之,仍用皮工之法,以五倍子作湯洗濯,皺其皮。少選,子宮上,翁慰之曰:“三年后可再生兒,無憂也?!比缰?。
一貧婦寡居病癩,翁見之惻然,乃曰:“是疾世號難治者,不守禁忌耳。是婦貧而無厚味,寡而無欲,庶幾可療也?!奔醋跃咚幆熤?,病愈。后復投四物湯數百,遂不發動。
翁之為醫,皆此類也。蓋其遇病施治,不膠于古方,而所療則中;然于諸家方論,則靡所不通。他人靳靳守古,翁則操縱取舍,而卒與古合。一時學者咸聲隨影附,翁敎之亹亹忘疲。
翁春秋既高,乃徇張翼等所請,而著《格致余論》、《局方發揮》、《傷寒辨疑》、《本草衍義補遺》、《外科精要新論》諸書,學者多誦習而取則焉。
翁簡愨貞良,剛嚴介特,執心以正,立身以誠,而孝友之行,實本乎天質。奉時祀也,訂其禮文而敬泣之。事母夫人也,時其節宣以忠養之。寧歉于己,而必致豐于兄弟;寧薄于己子,而必施厚于兄弟之子。非其友不友,非其道不道。好論古今得失,慨然有天下之憂。世之名公卿多折節下之,翁為直陳治道,無所顧忌。然但語及榮利事,則拂衣而起。與人交,一以三綱五紀為去就。嘗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夫行,本也;辭,從而生者也。茍見枝葉之辭,去本而末是務,輒怒溢顏面,若將浼焉。翁之卓卓如是,則醫特一事而已。然翁講學行事之大方,已具吾友宋太史濂所為翁墓志,茲故不錄,而竊錄其醫之可傳者為翁傳,庶使后之君子得以互考焉。
論曰:昔漢嚴君平,博學無不通,賣卜成都。人有邪惡非正之問,則依蓍龜為陳其利害。與人子言,依于孝;與人弟言,依于順;與人臣言,依于忠。史稱其風聲氣節,足以激貪而厲俗。翁在婺得道學之源委,而混跡于醫?;蛞葬t來見者,未嘗不以葆精毓神開其心。至于一語一默,一出一處,凡有關于倫理者,尤諄諄訓誨,使人奮迅感慨激厲之不暇。左丘明有云:“仁人之言,其利溥哉!”信矣。若翁者,殆古所謂直諒多聞之益友,又可以醫師少之哉?
滿眼生機轉化鈞,天工人巧日爭新。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只眼須憑自主張,紛紛藝苑漫雌黃。 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隨人說短長。
少時學語苦難圓,只道工夫半未全。 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詩解窮人我未空,想因詩尚不曾工。 熊魚自笑貪心甚,既要工詩又怕窮。
巖前流水碧潺潺,鶴馭翩翩去復還??靶κ廊饲蟛凰?,豈知得道有無閒。
夫人孔氏,名祥淑。六歲隨兄從袁石齋先生學。課畢,坐而聽講,人咸異之,先生未之奇也。越明年,諸兄學詩,夫人亦詩;諸兄學文,夫人亦文。先生曰:“爾讀書不過記名姓耳,不似爾弟兄博取科名也。”夫人曰:“不科名即不讀書耶?”曰:“亦須曉義理。”夫人曰:“曉義理何分兒女耶?”先生撫幾而起曰:“七歲女子能發此論,奇哉!若男兒,他日必成偉器?!?
庚午,夫人二十四歲,是年三月來嬪于我,家計窘甚。夫人曰:“窘非難,處窘為難;不量出入,取窘之道?!狈蛉司C理籌運,可汰者汰之,可減者減之。有息之債,典妝奩償之。三年可敷用矣,五年有余蓄矣。夫人一日曰:“做女人須要脫女人氣?!闭Z奇甚,詢之,夫人曰:“女人多見小有己,未識我行事何爾。”癸酉八月,先嚴由甘致仕,道出長安,疾勞交作。書至,夫人將分娩,代治裝促馳往。冬仲迎養至保。侍奉三年如一日,先慈見背又復然。八弟樹仁索捐花樣,力不逮,夫人曰:“雖若有一缺,弱弟事借債亦須辦,我易簪珥以佐之?!?
癸未三月,權天津道,夫人偕行。秋,直東豫三省大水,天津眾匯所歸,無堤不險。力求搶護,未增料重賞不可。仆回取款,告夫人曰:“此舉恐貽他日累?!狈蛉嗽唬骸叭壮蓾蓢q計及此耶?”悉出私蓄以給之。不足,開官庫以補之。各堤埝無一潰者,由夫人不吝重貲,靡不一以當百,而踴躍爭先也。是冬,就食者眾,我司賑務亦惟滿是懼,或遠而止之,或擇而收之,故孤嫠得以多收也。
惟其明大義,顧大局,得以公私無忝;而夫人勞心苦思,匪伊朝夕,氣體陰受其傷,而忽不加察。暇猶手不釋卷,偶感復爾吟詠,我從事鞅掌,愧弗能和。夫人曰:“塵俗紛沓中,惟此可瀹靈府耳?!?
功名歸墮甑,便拂袖,不須驚。且書劍蹉跎,林泉笑傲,詩酒飄零。人間事、良可笑,似長空、云影弄陰晴。莫泣窮途老淚,休憐兒女新亭。 浩歌一曲飯牛聲。天際暮煙冥,正百二河山。一時冠帶,老卻升平。英雄亦應無用,擬風塵、萬里奮鵬程。誰憶青春富貴,為憐四海蒼生。
梅梢月 黃昏低映梅枝,照人兩處相思,那的是愁腸斷時。彎彎何以?渾如宮樣眉兒。 西風落葉長安,夕陽老雁關山,今古別離最難。故人何處?玉簫明月空閑。
酒可紅雙頰,愁能白二毛,對樽前盡可開懷抱。天若有情天亦老,且休教少年知道。 紅顏褪,綠鬢凋,酒席上漸疏了歡笑。風流近來都忘了,誰信道也曾年少? 襄王夢,神女情,多般兒釀成愁病。琵琶慢調弦上聲,相思字越彈著不應。 詠李白 貴妃親擎硯,力士脫靴,御調羹就飧不謝。醉模糊將嚇蠻書便寫,寫著甚“楊柳岸曉風殘月。”
辜負春風暮復朝,主人有福未能消。弄香榭外溶溶月,枉費尋詩載酒瓢。
每誇愛子對人言,東觀同游有艾軒。我向筑場聞此語,斂襟西望轉銷魂。
伏低伏弱,裝呆裝落,是非猶自來著莫。任從他,待如何?天公尚有妨農過,蠶怕雨寒苗怕火。陰,也是錯;晴,也是錯。
身無所干,心無所患,一生不到風波岸。祿休干,貴休攀,功名縱得皆虛幻,浮世落花空過眼。官,也夢間;私,也夢間。
林泉高攀,虀鹽貧過,官囚身慮皆參破。富如何?貴如何?閑中自有閑中樂,天地一壺寬又闊!東,也在我;西,也在我。
青霄有路,黃金無數,勸君萬事從寬恕。富之余,貴也余,望將后代兒孫護,富貴不依公道取。兒,也受苦;孫,也受苦。
繁華般弄,豪杰陪奉,一杯未盡笙歌送。恰成功,早無蹤,似昨宵一枕南柯夢,人世枉將花月寵。春,也是空;秋,也是空。
有錢有物,無憂無慮,賞心樂事休辜負。百年虛,七旬疏,饒君更比石崇富,合眼一朝天數足。金,也換主;銀,也換主。
風波實怕,唇舌休掛,鶴長鳧短天生下。勸漁家,共樵家,從今莫講賢愚話,得道多助失道寡。賢,也在他;愚,也在他。
陰隨陰報,陽隨陽報,不以其道成家道。枉劬勞,不堅牢,錢財人口皆兇兆,一旦禍生福怎消?人,也散了;財,也散了。
須教人倦,須教人怨,臨危不與人方便。吃腥膻,著新鮮,一朝報應天公變,行止不依他在先。饑,也怨天;寒,也怨天。
休爭閑氣,休生不義,終身孝悌心休退。去他疑,掩人非,得官休倚官之勢,家富莫驕貧莫恥。天,也順你;人,也順你。
官資新受,功名將就,折腰為在兒曹彀。賦歸休,便抽頭,黃花恰正開時候,籬下自教巾漉酒。功,也罷手;名,也罷手。
三閭當日,一身辭世,此心倒大無縈系。淈其泥,啜其醨,何須自苦風波際,泉下子房和范蠡。清,也笑你;醒,也笑你。
爭奈聰慧,爭夸手藝,乾坤一渾清濁氣。察其實,不能知,時間難辨魚龍輩,只到禹門三月里。龍,也認得;魚,也認得。
生涯雖舊,衣食足夠,區區自要尋生受。一身憂,一心愁,身心常在他人彀,天道若能隨分守。身,也自由;心,也自由。
天于人樂,天于人禍,不知此個心何苦?嘆蕭何,反調唆,未央宮罹惹韓侯過,千古史書難改抹。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愁眉緊皺,仙方可救,劉伶對面親傳授。滿懷憂,一時愁,錦封未拆香先透,物換不如人世有。朝,也媚酒;昏,也媚酒。
風流人坐,玻璃盞大,采蓮學舞新曲破。飲時歌,醉時魔,眼前多少秋毫末,人世是非將就我。高,也亦可;低,也亦可。
新修宅院,多開門面,要圖久遠兒孫佃。恣專權,橫堆錢,更臨危不與人方便,一日過深業貫滿。天,也降愆;人,也做冤。
江山如畫,茅檐低廈,婦蠶繅、婢織紅、奴耕稼。務桑麻,捕魚蝦,漁樵見了無別話,三國鼎分牛繼馬。興,休羨他;亡,休羨他。
風波時候,休教遙受,少年場上堪馳驟。酒盈甌,錦纏頭,休令人老花殘候,花退落紅人皓首?;?,也自羞;人,也自羞。
淵明圖醉,陳摶貪睡,此時人不解當時意。志相違,事難隨,不由他醉了齁睡,今日世途非向日。賢,誰問你?愚,誰問你?
花開花謝,燈明燈滅,百年夢覺莊周蝶。興時節,快活些,明朝綠鬢添霜雪,石氏鄧通今謾說。人,不見也;錢,不見也。
堯民堪訝,朱陳婚嫁,柴門斜搭葫蘆架。沸池蛙,噪林鴉,牧笛聲里牛羊下,茅舍竹籬三兩家。民,田種多;官,差稅寡。
紅塵千丈,風波一樣,利名人一似風魔障。恰余杭,又敦煌,云南蜀海黃茅瘴,暮宿曉行一世妝。錢,金數兩;名,紙半張。
塵心撇下,虛名不掛,種園桑棗團茅廈。笑喧嘩,醉麻查,悶來閑訪漁樵話,高臥綠陰清昧雅。載,三徑花;看,一段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