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巖分韻得水字
青山如幽人,不肯住城市??蛷某鞘衼?,一見消吝鄙。平時與周旋,況復非俗士。
我初見南山,秀色紛可喜。謂言官塵埃,洗滌端在此。經時未一至,引望若千里。
昨朝得休暇,佳興難自已。秋原麗新晴,景物為清美。獨游已不惡,更約二三子。
初從澗壑危,稍入巖石倚。白云隨杖藜,蒼煙生屐齒。主翁亦好事,結茆修竹底。
庭空百無有,屈曲但流水??蛠砹瞬粏?,花草自紅紫。豈無一樽酒,欲飲還遽止。
歸鞍不可速,吾亦聊洗耳。
青山如幽人,不肯住城市??蛷某鞘衼?,一見消吝鄙。平時與周旋,況復非俗士。
我初見南山,秀色紛可喜。謂言官塵埃,洗滌端在此。經時未一至,引望若千里。
昨朝得休暇,佳興難自已。秋原麗新晴,景物為清美。獨游已不惡,更約二三子。
初從澗壑危,稍入巖石倚。白云隨杖藜,蒼煙生屐齒。主翁亦好事,結茆修竹底。
庭空百無有,屈曲但流水??蛠砹瞬粏?,花草自紅紫。豈無一樽酒,欲飲還遽止。
歸鞍不可速,吾亦聊洗耳。
青山就像隱居的高人,不愿住在城市里。我從城市中來,一見到青山便消除了吝嗇和鄙俗之氣。平時就與青山相伴,何況它本就不是凡俗之景。我初次見到南山,秀麗的景色十分惹人喜愛。心想官場的塵埃,就在這里可以洗凈。過了很久都沒再來一次,遠望它就像遠隔千里。昨天得到了閑暇時間,美好的興致難以抑制。秋日原野在新晴后格外美麗,景色清新宜人。獨自游玩本就不錯,還約了兩三個好友。起初沿著險峻的澗壑前行,漸漸走進倚著巖石的地方。白云隨著拐杖飄動,蒼煙從腳下生出。主人也是個愛風雅的人,在修長的竹子下結茅而居。庭院中空空蕩蕩,只有曲折的流水。客人來了也無需多問,花草自然地呈現紅紫之色。難道沒有一壺酒嗎?想喝卻又馬上止住。返程的馬不能騎太快,我也姑且在這里洗耳清心。
幽人:隱居的人。
吝鄙:吝嗇和鄙俗。
周旋:交往,相伴。
言:說。
端:正,正好。
引望:遠望。
佳興:美好的興致。
已:停止。
麗:附著,這里指原野呈現出新晴后的美麗。
危:險峻。
杖藜:藜杖,拐杖。
屐齒:木屐底下的齒。
主翁:指居住在山中的人。
結茆:結茅,搭建茅屋。
遽:馬上,立刻。
洗耳:表示清心寡欲,不問世事。
此詩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從詩中可以推測,詩人長期身處官場,飽受“官塵?!钡睦_,對城市生活和官場的世俗氣息感到厭倦。在得到閑暇時,前往山林游玩,有感而發創作此詩,以表達對自然的向往和對寧靜生活的追求。
這首詩主旨是表達詩人對自然的熱愛和對世俗的超脫。其突出特點是借景抒情,用清新自然的語言描繪山林之美。在文學史上雖可能不是廣為人知的名篇,但展現了詩人對自然和人生的獨特感悟。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為始滿,融又過二。海內知識,零落殆盡,惟會稽盛孝章尚存。其人困于孫氏,妻孥湮沒,單孑獨立,孤危愁苦。若使憂能傷人,此子不得復永年矣!
《春秋傳》曰:“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今孝章,實丈夫之雄也,天下談士,依以揚聲,而身不免于幽縶,命不期于旦夕,是吾祖不當復論損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絕交也。公誠能馳一介之使,加咫尺之書,則孝章可致,友道可弘矣?!?
今之少年,喜謗前輩,或能譏評孝章。孝章要為有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稱嘆。燕君市駿馬之骨,非欲以騁道里,乃當以招絕足也。惟公匡復漢室,宗社將絕,又能正之。正之之術,實須得賢。珠玉無脛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況賢者之有足乎!昭王筑臺以尊郭隗,隗雖小才,而逢大遇,竟能發明主之至心,故樂毅自魏往,劇辛自趙往,鄒衍自齊往。向使郭隗倒懸而王不解,臨溺而王不拯,則士亦將高翔遠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凡所稱引,自公所知,而復有云者,欲公崇篤斯義也。因表不悉。
巖巖鐘山首,赫赫炎天路。 高明曜云門,遠景灼寒素。 昂昂累世士,結根在所固。 呂望老匹夫,茍為因世故。 管仲小囚臣,獨能建功祚。 人生有何常,但患年歲暮。 幸托不肖軀,且當猛虎步。 安能苦一身,與世同舉厝。 由不慎小節,庸夫笑我度。 呂望尚不希,夷齊何足慕。
遠送新行客,歲暮乃來歸。 入門望愛子,妻妾向人悲。 聞子不可見,日已潛光輝。 孤墳在西北,常念君來遲。 褰裳上墟丘,但見蒿與薇。 白骨歸黃泉,肌體乘塵飛。 生時不識父,死后知我誰。 孤魂游窮暮,飄搖安所依。 人生圖嗣息,爾死我念追。 俯仰內傷心,不覺淚沾衣。 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賢俊。昔世宗繼統,將弘祖業,疇咨熙載,群士響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緒,遭遇厄運,勞謙日昃,維岳降神,異人并出。
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躒。初涉藝文,升堂睹奧,目所一見,輒誦于口,耳所暫聞,不忘于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潛計,安世默識,以衡準之,誠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懷霜雪,見善若驚,疾惡如仇。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
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飛辯騁辭,溢氣坌涌,解疑釋結,臨敵有馀。昔賈誼求試屬國,詭系單于;終軍欲以長纓,牽致勁越。弱冠慷慨,前代美之。近日路粹、嚴象,亦用異才擢拜臺郎,衡宜與為比。如得龍躍天衢,振翼云漢,揚聲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門之穆穆。
鈞天廣樂,必有奇麗之觀;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寶。若衡等輩,不可多得?!都こ贰ⅰ蛾柊ⅰ?,至妙之容,掌技者之所貪;飛兔、騕褭,絕足奔放,良、樂之所急。臣等區區,敢不以聞!
陛下篤慎取士,必須效試,乞憐衡以褐衣召見。無可觀采,臣等受面欺之罪。
浩浩乎,平沙無垠,夐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亭長告余曰:“此古戰場也,常覆三軍。往往鬼哭,天陰則聞?!眰脑?!秦歟漢歟?將近代歟?
吾聞夫齊魏徭戍,荊韓召募。萬里奔走,連年暴露。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闊天長,不知歸路。寄身鋒刃,腷臆誰愬?秦漢而還,多事四夷,中州耗斁,無世無之。古稱戎夏,不抗王師。文教失宣,武臣用奇。奇兵有異于仁義,王道迂闊而莫為。嗚呼噫嘻!
吾想夫北風振漠,胡兵伺便。主將驕敵,期門受戰。野豎旌旗,川回組練。法重心駭,威尊命賤。利鏃穿骨,驚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至若窮陰凝閉,凜冽海隅,積雪沒脛,堅冰在須。鷙鳥休巢,征馬踟躕??暲k無溫,墮指裂膚。當此苦寒,天假強胡,憑陵殺氣,以相剪屠。徑截輜重,橫攻士卒。都尉新降,將軍復沒。尸踣巨港之岸,血滿長城之窟。無貴無賤,同為枯骨。可勝言哉!鼓衰兮力盡,矢盡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降矣哉,終身夷狄;戰矣哉,骨暴沙礫。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昶墙Y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冪冪。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傷心慘目,有如是耶!
吾聞之:牧用趙卒,大破林胡,開地千里,遁逃匈奴。漢傾天下,財殫力痡。任人而已,豈在多乎!周逐獫狁,北至太原。既城朔方,全師而還。飲至策勛,和樂且閑。穆穆棣棣,君臣之間。秦起長城,竟海為關。荼毒生民,萬里朱殷。漢擊匈奴,雖得陰山,枕骸徧野,功不補患。
蒼蒼蒸民,誰無父母?提攜捧負,畏其不壽。誰無兄弟?如足如手。誰無夫婦?如賓如友。生也何恩,殺之何咎?其存其沒,家莫聞知。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悁悁心目,寤寐見之。布奠傾觴,哭望天涯。天地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無依。必有兇年,人其流離。嗚呼噫嘻!時耶命耶?從古如斯!為之奈何?守在四夷。
昆山徐健庵先生,筑樓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間命工斫木為櫥,貯書若干萬卷,區為經史子集四種。經則傳注義疏之書附焉,史則日錄、家乘、山經、野史之書附焉,子則附以卜筮、醫藥之書,集則附以樂府、詩余之書。凡為櫥者七十有二,部居類匯,各以其次,素標緗帙,啟鑰燦然。于是先生召諸子登斯樓而詔之曰:“吾何以傳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舊矣。蓋嘗慨夫為人之父祖者,每欲傳其土田貨財,而子孫未必能世富也;欲傳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寶也;欲傳其園池臺榭、舞歌輿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娛樂也。吾方以此為鑒,然則吾何以傳女曹哉?”因指書而欣然笑曰:“所傳者惟是矣!”遂名其樓為“傳是”,而問記于琬。琬衰病不及為,則先生屢書督之,最后復于先生曰:
“甚矣,書之多厄也!由漢氏以來,人主往往重官賞以購之,其下名公貴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親操翰墨,及分命筆吏以繕錄之。然且裒聚未幾,而輒至于散佚,以是知藏書之難也。琬顧謂藏之之難不若守之之難,守之之難不若讀之之難,尤不若躬體而心得之之難。是故藏而勿守,猶勿藏也;守而弗讀,猶勿守也。夫既已讀之矣,而或口與躬違,心與跡忤,采其華而忘其實,是則呻占記誦之學所為嘩眾而竊名者也,與弗讀奚以異哉?”
“古之善讀書者,始乎博,終乎約。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約之而非保殘安陋也。善讀書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極于事功,沿流以溯源,無不探也;明體以適用,無不達也。尊所聞,行所知,非善讀書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庵先生既出其所得于書者,上為天子之所器重,次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潤色大業,對揚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訓敕其子姓,俾后先躋巍科、取膴仕,翕然有名于當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為讀書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雖傳諸子孫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則無以與于此矣。居平質駑才下,患于有書而不能讀。延及暮年,則又跧伏窮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舊學消亡,蓋本不足以記斯樓。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為一言復之,先生亦恕其老悖否耶?”
鑲質仙姿,縞袂清格,天然疏秀。靜軒煙鎖黃昏后。影瘦零亂,艷冷瓏璁,雪肌瑩暖,冰枝縈繡。更賦風流,幾番攀贈,細拈香盈手。與東君、敘暌遠,脈脈兩情有舊。 立久。閬苑凝夕,瑤窗淡月,百琲尋芳,醉玉談群,千鐘酹酒。向此,是處難忘瘦花,送遠何勞垂柳。忍聽高樓,笛聲凄斷,樂事人非偶??这藕?,惹幽香不滅,尚沾春袖。
幾日行云何處去?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 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里無尋處。(依依 一作:悠悠)
風風雨雨梨花,窄索簾櫳,巧小窗紗。甚情緒燈前,客懷枕畔,心事天涯。三千丈清愁鬢發,五十年春夢繁華。驀見人家,楊柳分煙,扶上檐牙。
日暮長江里,相邀歸渡頭。 落花如有意,來去逐船流。(船流 一作:輕舟)
眾人恥貧賤,相與尚膏腴。 我情既浩蕩,所樂在畋漁。 山澤時晦暝,歸家暫閑居。 滿園植葵藿,繞屋樹桑榆。 禽雀知我閑,翔集依我廬。 所愿在優游,州縣莫相呼。 日與南山老,兀然傾一壺。
北岳在渾源州之南,紛綴典籍,《書》著其為舜北巡狩之所,為恒山?!端洝分涓呷Ь虐僬?,為元岳?!陡5赜洝分渲車话偃铮瑸榭傇臁?
予家太行白巖之旁,距岳五百余里,心竊慕之,未及登覽,懷想者二十余年。至正德間改元,奉天子命,分告于西蕃園陵鎮瀆,經渾源。去北岳僅十里許,遂南行至麓,其勢馮馮煴煴,恣生于天,縱盤于地。其胸蕩高云,其巔經赤日。
余載喜載愕,斂色循坡東,迤嶺北而上,最多珍花靈草,枝態不類;桃芬李葩,映帶左右。山半稍憩,俯深窺高,如緣虛歷空。上七里,是為虎風口,其間多橫松強柏,壯如飛龍怒虬,葉皆四衍蒙蒙然,怪其太茂。從者云,是岳神所寶護,人樵尺寸必有殃。故環山之斧斤不敢至。其上路益險,登頓三里,始至岳頂。頹楹古像,余肅顏再拜。廟之上有飛石窟,兩岸壁立,豁然中虛。相傳飛于曲陽縣,今尚有石突峙,故歷代凡升登者,就祠于曲陽,以為亦岳靈所寓也。然歲之春,走千里之民,來焚香于廟下,有禱輒應,赫昭于四方。如此,豈但護松柏然哉!余遂題名于懸崖,筆詩于碑及新廟之廳上。
又數十步許,為聚仙臺。臺上有石坪,于是振衣絕頂而放覽焉。東則漁陽、上谷,西則大同以南奔峰來趨,北盡渾源、云中之景,南目五臺隱隱在三百里外,而翠屏、五峰、畫錦、封龍諸山皆俯首伏脊于其下,因想有虞君臣會朝之事,不覺愴然。又憶在京都時,嘗夢登高山眺遠,今灼灼與夢無異,故知茲游非偶然者。
水霧雜山煙,冥冥不見天。 聽猿方忖岫,聞瀨始知川。 漁人惑澳浦,行舟迷溯沿。 日中氛靄盡,空水共澄鮮。
我所思兮在燕京,欲往從之塵盈盈。青樓有女宛清揚,晨理機杼織未成。
我欲贈之云錦屏,羅綺結成雙鳳形。懷之中夜步前楹,長歌宛轉誰為聽。
思之不見心煩冥。
我所思兮在醫閭,欲往從之路崎嶇。凄凄霜露臨丘墟,鹿場町疃依吾廬。
妻兮抱子愁獨居,昨聞邊關飛羽書。胡兒殺人如匹雛,將軍斂兵不敢驅。
思之不見心躊躕。
我所思兮在青州,欲往從之路阻修。淄濰東下何悠悠,滿園布谷鳴叚鳩。
母兮繰絲妹結紬,弟兮刈麥行西疇。道逢鄉人寄衣裯,展衣拂袖雙淚流。
思之不見心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