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左臣惠墨竹賦柬五首
一天煙靄何方雨,滿徑簩□昨夜風。中有高人呼不出,早鶯飛處月朣朣。
數竿濃淡復縱橫,靜對蕭蕭似有聲。若使伶倫知采伐,不妨吹作鳳凰鳴。
老干欹斜折復萌,小枝還作怒龍形。等閑自寫淩霜節,不待他人紀汗青。
大筆如椽勢莫當,節間一丈末如芒。君家越志分明載,月落空庭影未長。
酷暑經時只掩扉,勞君貽贈有苔磯。蕭然四壁如常日,裊裊西風葉自飛。
一天煙靄何方雨,滿徑簩□昨夜風。中有高人呼不出,早鶯飛處月朣朣。
數竿濃淡復縱橫,靜對蕭蕭似有聲。若使伶倫知采伐,不妨吹作鳳凰鳴。
老干欹斜折復萌,小枝還作怒龍形。等閑自寫淩霜節,不待他人紀汗青。
大筆如椽勢莫當,節間一丈末如芒。君家越志分明載,月落空庭影未長。
酷暑經時只掩扉,勞君貽贈有苔磯。蕭然四壁如常日,裊裊西風葉自飛。
第一首:漫天煙靄不知何處落雨,滿徑的簩竹昨夜被風吹動。竹林中有隱者難以呼喚,早鶯飛處明月正皎潔明亮。第二首:數竿墨竹濃淡交錯縱橫,靜對這蕭蕭竹影似聞風聲。若讓伶倫知道采伐此竹,不妨吹作鳳凰鳴唱的樂聲。第三首:老竹枝斜折又發新芽,小枝如同憤怒的龍形。隨意揮寫竹的凌霜氣節,不需他人載入史書留名。第四首:大筆如椽氣勢不可阻擋,竹節一丈長末端細如芒。您家越地方志分明記載,月落庭院竹影還未變長。第五首:酷暑多日只掩門閉戶,勞您贈我帶苔磯的墨竹。四壁空寂如平常的日子,西風裊裊樹葉自在飄飛。
簩□:疑為'簩竹',一種竹名;'□'或為缺字。朣朣(tóng tóng):月光明亮的樣子。伶倫:傳說為黃帝時樂官,發明音律。汗青:古代用火烤竹片去濕以便書寫,后指史書。越志:越地的地方志。苔磯:長有苔蘚的石磯,此處或指畫中景物。
當為作者收到友人沈左臣所贈墨竹畫后所作,通過題詠墨竹表達對畫作藝術的贊賞,以及借竹自況、寄寓品格的創作背景。
組詩圍繞墨竹展開,從形態到精神多角度描繪,既贊畫中竹的生動傳神,更借竹的'凌霜節'抒發高潔情操,是托物言志的佳作,體現了對友人贈畫的珍視與文人雅趣。
關頭霧露白濛濛,關下斜陽照樹紅。過了秋風渾未覺,滿山粳稻八閩中。峻嶺如弓驛路賒,清溪一帶抱山斜。高秋八月崇安道,時見棠梨三兩花。建溪激箭向南流,石齒如鋒斗客舟。篙子踏歌渾不畏,行人遙望替生愁。驛路高低度嶺關,兜離人語雜夷蠻。江花巧似駝茸白,山果渾如碼碯般。飯淅香瓊酒瀲霞,驛亭到處只如家。征夫但恐咨詢闕,莫向天涯怨路賒。漠漠輕云結晚陰,依依斜日掛遙岑。炊煙忽起桑榆上,散作鮫綃抹半林。道上黃埃撲馬鞍,汗流如水透中單。忽驚疏雨林梢過,急換羅衣更怯寒。劍水悠悠南去深,黃茅苦竹自成林。日烘溪霧生秋瘴,風攪山霏作晝陰。嶺上高秋生火云,往雷送雨忽紛紛。鷓鴣更叫空山里,縱是無愁亦厭聞。
食粟淡有味,飲泉甘且清。粟白來天市,泉美汲官城。斜暉轉西窗,饑腸蚯蚓鳴。暫時簞瓢趣,無計丘壑情。華堂發八珍,甘鮮雜咸腥。挾取既不專,棄馀飼蒼蠅。何如簡且易,月夜泛瑤瓊。快汲不留咽,殊勝豆與粳。井冽有真甘,復不糝藜羹。
奉勸書生。早悟浮生。舍榮華、物外游行。無思無慮,無愛無憎。便縱閑心,尋霞友,訪云朋。常處常真,常凈常清。做修持、自是靈明。鉛為汞藥,汞乃鉛精。煉大丹成,乘鸞去,赴蓬瀛。
隔溪花柳自無賴,煙淡風微惱殺人。走向西家覓酒伴,芒鞋竹杖去尋春。
萬事不厭從平易,獨有文章貴神異。文不神異只陳言,饾饤徒以多為累。邢生有志魁天下,六籍百氏久酣醉。愛向瑰奇發孤唱,不以卑凡等眾智。落筆變幻怪百出,見者誰能不驚悸。糟粕若人累千萬,流汗不禁遠走避。他年文戰用斯售,錦標孤格立可致。譬如市賈售貨賄,常品雜陳終不視。鮫人蕃客攜短囊,衢巷喧呼競窺伺。燕雀雞鶩日啾啾,堂室尋常見乳字。忽聞威鳳出丹山,聾瞽亦知為世瑞。人情恒愛詫希見,況復斯文入神思。請君試看魁星圖,作者固應有深意。魁名奇貌兩相藉,堪與吾曹作赤幟。君不見樊紹述,盧玉川。詩文佶曲不能句,千古休光日麗天。
少日心存漢使槎,老年詩到晚唐家。床前古鼎烹茶灶,頭上涼巾漉酒紗。繞屋鋤云多種竹,鑿池分溜廣澆瓜。空庭草色休頻剪,留護階除鼓吹蛙。
愛子東溪幽,抱被來同宿。山家無膏火,然薪代明燭。閒窗何所有,古書三五束。鳥棲月上時,還見檐前竹。
累朝勛業在,鐵劵鏤黃金。雪點憂時鬢,丹輸戀闕心。早風吹泗水,古月照淮岑。何日明堂棟,工師問百尋。
睡鴨香銷夜巳分,一窗淡月照梨云。清香寒襲吟懷冷,寫出新詩酒半醺。
落盡繁櫻春雨膩。斗草湔裙,一例銷魂地。懶效西鄰新樣髻。是中多少拋家淚。回首浮云連海際。如此風波,萍梗將安寄。莫道明珠曾系臂。深盟豈許輕音替。
空自美新更劇秦,子云竟守一區貧。草玄可惜無良友,說與他年蹈海人。
巀嶪白云司,乃在玄武濱。湖中有佳果,四時常鮮新。昔年產明珠,灼爍光四鄰。今乃伏泥滓,一望常悲辛。堤上松愈好,日暮隱龍鱗。
華軒匆遽膠水東,三子速我玉缽詩無工。仙翁夙仰天上客,綵毫漫爾隨春風。一枝仙桂來墨陽,相從懿訓稱龔黃。滄海枯萊被時雨,華胥仙夢交扶桑。興高引旆下蓬闕,春帆縹渺吳山月。恩沾有自可能忘,挽轡空教心力竭。柳依依,雨霏霏,桃花亂點春衫稀。子規啼歇暮山紫,清樽酒盡滄云歸。望君擬南極,雪顛方瞳瑞王國。待君游東瀛,玉笙瓊佩飛天聲。勞峰鳴鳳一時舉,朱衣廌繡黃鶴輕。山高而海清,澤濊而永名。赤子慕不輟,青桂當重榮。丹霄有道在平地,皇靈厥艾還分明。顧我迂疏老林水,煙絲云斧何如情。長短有句長短亭,聊爾為墨人之誠,遠人之征。
霸主吞雄事莽然,空遺陳跡向千年。天寒笛起孤城里,日暮舟行積水邊。萬里飛鴻如識路,故園黃菊不勝妍。吳王臺沼連衰草,惟有西山出斷煙。
秋風吹雨冷翛翛,階下金錢爛漫愁。鴻雁不來巢燕去,草蟲辛苦獨知秋。楊柳新栽半出籬,夜深鳥鵲自鷺枝。露涼月淡空煙暝,啼到金雞報曉時。九月東風露不寒,蟪蛄相慶語檐端。野人便擬開荒徑,剩種忘憂與合歡。搖落江皋草滿煙,秋光何處不堪憐。夜涼銀漢低城闕,臥聽蛩聲似筦弦。春華秋草兩悠悠,素發多情卻滿頭。落葉自隨流水去,遠山空帶夕陽愁。垂垂密雨亸脩楊,點點青苔繪短墻。不是雁聲天畔過,爭知今日是重陽。秋氣蕭條宋玉悲,西風唯有雁相宜。秦淮岸上青青草,想見繁霜未落時。寒星無數月如鉤,槁葉呼風入敝裘。人世可憐唯有老,鏡中憔悴夢中愁。掛壁青釭照不眠,相看到此亦堪憐。露寒霜重殘螢盡,腸斷秋風憶往年。病眼昏昏四顧迷,獨行渾似雪中雞。花開葉落真成夢,愁聽門前過馬蹄。槿華數樹夕陽時,收拾秋光在短籬。自紫自紅還自碧,祗應獨有暮蟬知。滿天星月一庭煙,坐掩衡門思悄然。漫想明珠成薏苡,卻嫌黃菊似金錢。疏雨鳴檐月在云,馬蹄初歇夜將分。雁行卻向城頭過,何處砧聲隱隱聞。江上秋高暑未歸,照書猶有數螢飛。東風可是憐游子,不遣看天憶授衣。北風吹雁過蕭蕭,旅館青燈共寂寥。蓬鬢一時成白雪,老來禁得幾秋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