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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題

用樂府題作唐體十二首 有所思

作者: 陳子升 (明末清初)

賤妾對流螢,良人備北庭。金閨淹日月,沙磧動風霆。去夢縈蛛網,歸書暗雁翎。君恩治第否,天末不遑寧。

邊月散邊霜,長城月正長。狼煙虛遠色,驛火斷寒光。北照惟依斗,南臨一望鄉。營門鉦鼓靜,昨夜遁賢王。

國事勤玄塞,將軍躍紫騮。都門一發跡,千里去悠悠。大漠風多逆,長城水不流。功成何用賞,骨立視封侯。

卿家赤帝后,走馬黃云間。獨入咸陽市,報讎時度關。愁將邊月遠,臥對酒壚閒。傲盡王公席,青春撫綠鬟。

離情相送送,大道夾垂楊。千里從茲遠,一枝空折將。結為腰帶緩,吹與鬢絲長。何必聞羌篴,方知斷客腸。

隴右五歧路,梅花寒并飄。春風上冰雪,人跡澹溪橋。白破胡天曉,香分庾嶺遙。誰知金屋里,坐使玉容銷。

南征忘苦辛,百萬出咸秦。破竹看崩角,分茅掩沸唇。箭穿無石虎,車載有金人。遂使光天下,皆稱率土臣。

物色歸驕虜,蛾眉鎮獨顰。遷延上馬地,決絕貫魚人。觱篥風相切,琵琶語不真。君王有飛將,妾是玉關塵。

玉匣鳴琴出,繇來是爨桐。中含太古意,側想先生風。撫罷不成操,知音人已空。滔滔流水去,悽絕對仙宮。

花徑入檀郎,君家不可忘。交精飛過水,反舌喚登墻。南國明珠佩,東家白玉床。微軀何所托,端在婉清揚。

秦地雙崤阻,周王八駿雄。水流巴子國,山壓隗囂宮。榆細森關月,梅春裊笛風。寄言被褐者,相助守山東。

古樹咸原色,繁華大道春。長風與流水,翠粲復龍鱗。狐白逢公子,鴉黃見美人。蕭條道旁客,嘆息經情親。

譯文

我獨自對著飛舞的流螢,夫君正戍守在北庭邊疆。華美的閨房里歲月流逝,沙漠中狂風雷霆激蕩。離別的夢境纏繞著蛛網,歸來的書信隱沒在雁行。君王是否為你修建府第?天邊的你總難安心靜養。邊塞的月光灑下寒霜,長城的月色格外漫長。狼煙虛掩著遠方暮色,驛火斷絕了寒夜光芒。北望只能依托北斗星,南望便是思念的家鄉。營門的鉦鼓聲已沉寂,昨夜敵軍賢王已逃遁。國家大事需要戍守邊塞,將軍躍馬跨上紫色驊騮。從都門出發踏上征程,千里路途無盡又悠悠。大漠狂風常逆面吹來,長城河水凍結不流動。功成何須豐厚的獎賞,瘦骨嶙峋看封侯虛名。你本是赤帝的后代,在黃云間躍馬揚鞭。獨自闖入咸陽城中,為報家仇常把關隘穿。愁緒隨邊月漸去漸遠,閑臥對著酒壚自消遣。在王公宴席上盡展傲態,青春年華輕撫烏黑鬢發。離別的愁緒送了又送,大道旁楊柳枝葉垂蕩。從此相隔千里之遙,空折柳枝難訴離傷。相思使腰帶漸寬,愁緒讓鬢發變長。何必聽到羌笛聲響,才知客子柔腸寸斷。隴右有五條分岔小路,寒梅在風中一起飄灑。春風吹上冰雪覆蓋處,溪橋邊人跡稀疏清淡。胡天破曉一片雪白,庾嶺梅花香氣遙遠。誰能知道華美的金屋中,佳人容顏漸漸憔悴銷殘。南征將士忘卻苦辛,百萬大軍出自咸秦。勢如破竹敵軍潰敗,分封諸侯平息亂民。箭穿石虎顯神勇,車載金人獲全勝。從此光照天下,皆稱天下臣民。美景歸了驕橫敵虜,女子獨自皺眉含恨。拖延著上馬的時刻,決絕離開列隊之人。觱篥風聲凄切,琵琶聲韻失真。君王有英勇飛將,我卻成玉關塵埃。玉匣中取出鳴琴,本是燒焦的桐木所制。琴中蘊含太古意趣,側耳想象先賢遺風。彈罷無法成曲,知音早已難尋。滔滔流水逝去,凄然面對仙宮。花徑中迎來情郎,你的家實在難以相忘。交精鳥飛過水面,反舌鳥啼喚登墻。佩戴南國明珠,坐擁東家玉床。微軀何所依托?全在你溫柔目光。秦地有雙崤險阻,周王有八駿雄強。水流入巴子國,山壓著隗囂宮。細榆如林映關月,春梅搖曳伴笛風。寄語穿粗衣的百姓,共同守護山東。古樹保持著原色,大道上繁華如春。長風與流水,光彩如龍騰。狐白裘遇見公子,鴉黃妝見到美人。道旁客蕭條,嘆息經歷親情。

注釋

北庭:唐代方鎮名,治所在今新疆吉木薩爾北。

金閨:華美的閨房。

沙磧(qì):沙漠。

風霆:狂風雷霆。

縈:纏繞。

雁翎:代指書信(古代有鴻雁傳書之說)。

天末:天邊。

賢王:敵方首領。

玄塞:北方邊塞。

紫騮(liú):紫色的駿馬,黑鬣黑尾的紅馬。

發跡:出發。

赤帝后:指漢高祖劉邦后代(傳說劉邦為赤帝子)。

黃云間:指邊塞。

咸陽市:秦代都城,此指繁華之地。

度關:過關。

羌篴(dí):即羌笛,邊塞樂器。

隴右:古地區名,指甘肅東部。

庾嶺:大庾嶺,在江西、廣東交界處。

金屋:華美的房屋,代指優渥生活。

咸秦:指秦地(今陜西一帶)。

破竹:形容勢如破竹,不可阻擋。

崩角:指敗軍潰退。

分茅:古代分封諸侯的儀式,代指分封。

沸唇:指亂民喧囂。

無石虎:用李廣射石虎典故,喻神勇。

金人:匈奴神像,代指戰利品。

率土臣:天下臣民。

驕虜:對匈奴等北方民族的稱呼。

蛾眉:代指女子。

遷延:拖延。

貫魚人:列隊之人。

觱篥(bì lì):古代管樂器,多在邊塞使用。

玉匣:玉制琴匣。

爨(cuàn)桐:指焦尾琴,蔡邕用燒焦桐木所制,代指良琴。

太古意:古雅的意趣。

先生風:先賢的風范。

操:琴曲。

知音:典出伯牙子期,指理解自己的人。

檀郎:對情郎的美稱。

交精:水鳥名。

反舌:百舌鳥。

崤(xiáo):崤山,在今河南西部。

八駿:周穆王的八匹駿馬。

巴子國:周代巴國,在今重慶、四川一帶。

隗(wěi)囂宮:隗囂為東漢初割據勢力,此指其故址。

榆:榆樹,邊塞常見樹木。

裊(niǎo):搖曳。

被褐者:穿粗布衣服的平民。

狐白:狐皮大衣,代指貴重服飾。

鴉黃:古代女子額間涂黃的妝飾。

經情親:經歷親情之事。

創作背景

此詩為仿樂府舊題所作,樂府詩多反映社會現實、邊塞生活或男女情思。詩中涉及邊塞征戍、閨閣相思、戰爭功過等內容,推測創作于作者關注民生或有邊塞見聞時,借樂府舊題表達對戍邊生活的感慨與離情別緒的體悟。

簡析

全詩以樂府舊題寫唐體,融合邊塞、閨怨、征戍等題材,通過流螢、邊月等意象,展現戍邊艱辛、離別愁苦及對功名的淡泊。語言質樸典雅,情感真摯,體現樂府“緣事而發”的特點,是唐代擬樂府詩的典型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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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初,召見於金鑾殿,元宗明皇帝降輦步迎,如見園、綺,論當世務,草答蕃書,辯如懸河,筆不停綴。元宗嘉之,以寶床方丈賜食於前,御手和羹,德音褒美。褐衣恩遇,前無比儔。遂直翰林,專掌密命。將處司言之任,多陪侍從之游。他日,泛白蓮池,公不在宴。皇歡既洽,召公作序。時公已被酒於翰苑中,仍命高將軍扶以登舟,優寵如是。布衣之遇,前所未聞。公自量疏遠之懷,難久於密侍,候間上疏,請還舊山。元宗甚愛其才,或慮乘醉出入省中,不能不言溫室樹,恐掇後患,惜而遂之。

  公以為千鈞之弩,一發不中,則當摧撞折牙,而永息機用,安能效碌碌者蘇而復上哉!脫屣軒冕,釋羈韁鏁,因肆情性,大放於宇宙間。飲酒非嗜其酣樂,取其昏以自豪;作詩非事於文律,取其吟以自適。好神仙非慕其輕舉,將以不可求之事求之。其意欲耗壯心,遣馀年也。在長安時,秘書監賀知章號公為謫仙人。吟公《烏棲曲》云:“此詩可以哭鬼神矣。”時人又以公及賀監、汝陽王、崔宗之、裴周南等八人為酒中八仙。朝列賦謫仙歌百馀首。俄屬戎馬生郊,遠身海上,往來於斗牛之分,優游沒身。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勝境,終年不移。時長江遠山,一泉一石,無往而不自得也。晚歲度牛渚磯,至姑熟,悅謝家青山,有終焉之志。盤桓庀居,竟卒於此。其生也,圣朝之高士;其死也,當涂之旅人。

  代宗之初,搜羅俊逸,拜公左拾遺。制下於彤庭,禮降於元壤。生不及祿,歿而稱官,嗚呼命歟!

  傳正共生唐代,甲子相懸,常於先大夫文字中,見與公有潯陽夜宴詩,則知與公有通家之舊。早於人間得公遺篇逸句,吟詠在口。無何,叨蒙恩獎,廉問宣、池。桉圖得公之墳墓,在當涂邑。因令禁樵采,備灑掃,訪公之子孫,將申慰薦。凡三四年,乃獲後女二人,一為陳云之室,一乃劉勸之妻,皆編戶甿也。因召至郡庭,相見與語,衣服村落,形容樸野,而進退閑雅,應對詳諦,且祖德如在,儒風宛然。問其所以,則曰:“父伯禽,以貞元八年不祿而卒,有兄一人,出游一十二年,不知所在。父存無官,父歿為民,有兄不相保,為天下之窮人。無桑以自蠶,非不知機杼;無田以自力,非不知稼穡。況婦人不任,布裙糲食,何所仰給?儷於農夫,救死而已。久不敢聞於縣官,懼辱祖考。鄉閭逼迫,忍恥來告。”言訖淚下,余亦對之泫然。因云:“先祖志在青山,遺言宅兆,頃屬多故,殯於龍山東麓,地近而非本意。墳高三尺,日益摧圯,力所不及,知如之何。”聞之憫然,將遂其請。因當涂令諸葛縱會計在州,得諭其事。縱亦好事者,學為歌詩,樂聞其語。便道還縣,躬相地形,卜新宅於青山之陽,以元和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遷神於此。遂公之志也。西去舊墳六里,南抵驛路三百步。北倚謝公山,即青山也。天寶十二載敕改名焉。因告二女,將改適於士族。皆曰:“夫妻之道命也,亦分也。在孤窮既失身於下俚,仗威力乃求援於他門。生縱偷安,死何面目見大父於地下?欲敗其類,所不忍聞。”余亦嘉之,不奪其志,復井稅免徭役而已。今士大夫之葬,必志於墓,有勛庸道德之家,兼樹碑於道。余才術貧虛,不能兩致。今作新墓銘,輒刊二石,一寘於泉扃,一表於道路。亦峴首漢川之義也。庶芳聲之不泯焉。文集二十卷,或得之於時之文士,或得之於公之宗族,編緝斷簡,以行於代。銘曰:

  “嵩岳降神,是生輔臣。蓬萊譴真,斯為逸人。晉有七賢,唐稱八仙。應彼星象,唯公一焉。晦以麴糵,暢於文篇。萬象奔走乎筆端,萬慮泯滅乎樽前。臥必酒甕,行惟酒船。吟風詠月,席地幕天。但貴乎適其所適,不知夫所以然而然。至今尚疑其醉在千日,寧審乎壽終百年。謝家山兮公之墓。異代詩流同此路。舊墳卑庳風雨侵。新宅爽塏松柏林。故鄉萬里且無嗣,二女從民永於此。猗歟琢石為二碑,一藏幽隧一臨歧。岸深谷高變化時,一存一毀名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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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朝腐草無螢。窗兒外、風清月明。寶篆拋煙,銀燈無焰,倍覺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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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上層樓,與岳陽樓,釃酒賦詩。望長山遠水,荊州形勝,夕陽枯木,六代興衰。扶起仲謀,喚回玄德,笑殺景升豚犬兒。歸來也,對西湖嘆息,是夢耶非? 諸君傅粉涂脂,問南北戰爭都不知。恨孤山霜重,梅凋老葉;平堤雨急,柳泣殘絲。玉壘騰煙,珠淮飛浪,萬里腥風送鼓鼙。原夫輩,算事今如此,安用毛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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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翁之醫益聞。四方以病來迎者,遂輻湊于道,翁咸往赴之。其所治病凡幾,病之狀何如,施何良方,飲何藥而愈,自前至今,驗者何人,何縣里,主名,得諸見聞,班班可紀。

  浦江鄭義士病滯下,一夕忽昏仆,目上視,溲注而汗泄。翁診之,脈大無倫,即告曰:“此陰虛而陽暴絕也,蓋得之病后酒且內,然吾能愈之。”即命治人參膏,而且促灸其氣海。頃之手動,又頃而脣動。及參膏成,三飲之蘇矣。其后服參膏盡數斤,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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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子病小便不通,醫治以利藥,益甚。翁診之,右寸頗弦滑,曰:“此積痰病也,積痰在肺。肺為上焦,而膀胱為下焦,上焦閉則下焦塞,辟如滴水之器,必上竅通而后下竅之水出焉。”乃以法大吐之,吐已,病如失。

  一婦人產后有物不上如衣裾,醫不能喻。翁曰:“此子宮也,氣血虛,故隨子而下。”即與黃芪當歸之劑,而加升麻舉之,仍用皮工之法,以五倍子作湯洗濯,皺其皮。少選,子宮上,翁慰之曰:“三年后可再生兒,無憂也。”如之。

  一貧婦寡居病癩,翁見之惻然,乃曰:“是疾世號難治者,不守禁忌耳。是婦貧而無厚味,寡而無欲,庶幾可療也。”即自具藥療之,病愈。后復投四物湯數百,遂不發動。

  翁之為醫,皆此類也。蓋其遇病施治,不膠于古方,而所療則中;然于諸家方論,則靡所不通。他人靳靳守古,翁則操縱取舍,而卒與古合。一時學者咸聲隨影附,翁敎之亹亹忘疲。

  翁春秋既高,乃徇張翼等所請,而著《格致余論》、《局方發揮》、《傷寒辨疑》、《本草衍義補遺》、《外科精要新論》諸書,學者多誦習而取則焉。

  翁簡愨貞良,剛嚴介特,執心以正,立身以誠,而孝友之行,實本乎天質。奉時祀也,訂其禮文而敬泣之。事母夫人也,時其節宣以忠養之。寧歉于己,而必致豐于兄弟;寧薄于己子,而必施厚于兄弟之子。非其友不友,非其道不道。好論古今得失,慨然有天下之憂。世之名公卿多折節下之,翁為直陳治道,無所顧忌。然但語及榮利事,則拂衣而起。與人交,一以三綱五紀為去就。嘗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夫行,本也;辭,從而生者也。茍見枝葉之辭,去本而末是務,輒怒溢顏面,若將浼焉。翁之卓卓如是,則醫特一事而已。然翁講學行事之大方,已具吾友宋太史濂所為翁墓志,茲故不錄,而竊錄其醫之可傳者為翁傳,庶使后之君子得以互考焉。

  論曰:昔漢嚴君平,博學無不通,賣卜成都。人有邪惡非正之問,則依蓍龜為陳其利害。與人子言,依于孝;與人弟言,依于順;與人臣言,依于忠。史稱其風聲氣節,足以激貪而厲俗。翁在婺得道學之源委,而混跡于醫。或以醫來見者,未嘗不以葆精毓神開其心。至于一語一默,一出一處,凡有關于倫理者,尤諄諄訓誨,使人奮迅感慨激厲之不暇。左丘明有云:“仁人之言,其利溥哉!”信矣。若翁者,殆古所謂直諒多聞之益友,又可以醫師少之哉?


論詩五首

作者: 趙翼 (清代)

滿眼生機轉化鈞,天工人巧日爭新。 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只眼須憑自主張,紛紛藝苑漫雌黃。 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隨人說短長。

少時學語苦難圓,只道工夫半未全。 到老始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詩解窮人我未空,想因詩尚不曾工。 熊魚自笑貪心甚,既要工詩又怕窮。


真仙巖二

作者: 錢師孟 (宋代)

巖前流水碧潺潺,鶴馭翩翩去復還。堪笑世人求不死,豈知得道有無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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