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寧古塔
望望吉林峰,白云繞其下。
登頓及今朝,亦得依親舍。
父母驟相逢,注視還相訝。
別時發覆眉,胡乃成老大。
鄰舍爭慰勞,應接苦不暇。
姓氏未及知,空言聊慰藉。
日暮細挑燈,恍若夢中夜。
喜極乃更悲,不覺淚如瀉。
上書不得達,生男亦胡為。
四十乃一來,對人良可嗤。
戲綵學老子,挽須愧小兒。
西山日已薄,鄉國歸何時。
嘆息謂季弟,爾獨無分離。
承歡廿八載,樂亦安能知。
望望吉林峰,白云繞其下。
登頓及今朝,亦得依親舍。
父母驟相逢,注視還相訝。
別時發覆眉,胡乃成老大。
鄰舍爭慰勞,應接苦不暇。
姓氏未及知,空言聊慰藉。
日暮細挑燈,恍若夢中夜。
喜極乃更悲,不覺淚如瀉。
上書不得達,生男亦胡為。
四十乃一來,對人良可嗤。
戲綵學老子,挽須愧小兒。
西山日已薄,鄉國歸何時。
嘆息謂季弟,爾獨無分離。
承歡廿八載,樂亦安能知。
遠遠眺望吉林的山峰,白云在它的下方繚繞。歷經顛簸終于到了今日,也能回到父母的居所。父母與我突然相逢,彼此注視又驚訝。離別時我頭發還覆蓋眉毛(年輕模樣),為何現在竟已衰老?鄰居們爭著慰問,我應接不暇。還沒來得及問清姓氏,只能用空話暫且慰藉。傍晚挑亮燈燭,恍然如同在夢中的夜晚。喜悅到極點反而更悲傷,淚水不自覺地傾瀉。上書(申訴)未能送達,生了兒子又有何用?四十歲才來一次,被人知道實在可笑。想學老萊子戲彩娛親,卻連拉著父親胡須撒嬌都愧對小兒。西山的太陽已將落山,何時能回到家鄉?嘆息著對小弟說:只有你沒有經歷分離。侍奉父母二十八載,這樣的天倫之樂哪里能體會?
登頓:登攀與顛躓,形容旅途艱辛。
親舍:父母的住所。
驟相逢:突然相遇。
發覆眉:頭發覆蓋眉毛,形容年輕。
胡乃:為何竟。
不暇:沒有空閑。
戲綵:用老萊子戲彩娛親典故,指孝養父母。
季弟:最小的弟弟。
承歡:侍奉父母,使其歡樂。
寧古塔為清代重要流放地,此詩或作于詩人歷經長途跋涉后抵達寧古塔與父母團聚之時。反映清代流放制度下,流人及其家屬被迫分離、重逢不易的社會現實,以及個體在時代洪流中的無奈與親情羈絆。
全詩以抵達寧古塔與父母重逢為核心,通過細節描寫與情感直抒,展現久別重逢的悲喜交加,既刻畫親情的溫暖,也暗含對自身境遇的悲嘆與歸鄉的渴望,是清代流人文學中反映離散之痛的典型作品。
石上泉華噴猛霜,境奇因此闢禪坊。 使君環笏留何用,枯木千馀滿一堂。
西風一夜涼生,小庭秋色還依舊。井梧聲碎,驚回殘夢,鴉啼衰柳。竹粉全消,荷香初散,韶光難又。看階前細草,凝愁凝怨,無語懨懨低首。 幽徑湖山徙倚,雨方收、苔痕如繡。萍蕪飄盡,曲池清淺,照人眉皺。野寺疏鐘,長江殘月,去年時候。漫追思付與,中流聽取,夕陽蟬奏。
邂逅江妃澤畔逢。何年謫降蕊珠宮。輕綃翦袂羅裁襪,秋水為神玉作容。 清淺處,月明中。凌波微步欲飄空。三生已斷身前夢,一味全真林下風。
白云堆里奮蒼*。橫亙洞庭秋。掀髯舞爪何獰惡,崢嶸勢、抉石崩流。飛入君家欄檻,滿堂風雨颼颼。須叟煙霧漠然收。幻出老松揪。誰濡墨汁傳神妙,森森露、鐵戟戈矛。對此翠濤銀浪,也勝瑤島滄洲。
望去平林矬晚霞。夕陽移影見檐牙。杜鵑啼損杜鵑花。
小石砌邊勻草甲,曲闌干外散蜂衙。春愁畢竟有些些。
門掩瑤琴靜,窗消畫卷閑。半庭香霧繞闌干。一帶澹煙紅樹、隔樓看。 云散青天瘦,風來翠袖寒。嫦娥眉又小檀彎。照得滿階花影、只難攀。
絲絲楊柳拂煙輕,總為愁人送別情。 惟有流波似離恨,共將明月伴君行。
睡花蝴蝶。枕上夢魂輕似葉。幾許秋聲。惱亂琴心病茂陵。 云橫露靄。天外青山何處在。蕉雨瀟瀟。不管人愁只亂敲。
風雨簾前初動。早又黃昏催送。明日總然來,一歲空憐如夢。如夢。如夢。惟有一宵相共。
深深一點紅光小。薄縷微煙裊。錦屏斜背漢宮中。曾照阿嬌金屋、淚痕濃。 朦朧穗落輕煙散。顧影渾無伴。悵然一夜漫凝思。恰似去年秋夜、雨窗時。
斷煙撩亂。霽景穿庭院。草色苔痕添一半。染得秋光堪玩。 流蘇帳曉花開。海棠幾蕊簪來。昨夜熏籠香冷,新寒多上妝臺。
金溝溝外種麻田,辟谷仙方自可傳。莫道借車游已遠,長瞻紫氣在南天。
謝將清酒寄愁人,澄澈甘香氣味真。 好是綠窗風月夜,一杯搖蕩滿懷春。
景勝銀釭香比蘭,一條白玉偪人寒。 他時紫禁春風夜,醉草天書仔細看。
翩翩書記早曾聞,二十年來愿見君。今日相逢悲白發, 同時幾許在青云。人從北固山邊去,水到西陵渡口分。 會作王門曳裾客,為余前謝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