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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題

甕蓮

作者: 鐘芳 (明)

小就盤渦石一拳,玉筒擎碧靜娟然。斜風送雨滂滂急,簸弄明珠顆顆圓。仙脈分從泰華顛,清標孤挺蔭清泉。寄言正在忘言處,點點玻璃渾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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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樵問對

作者: 邵雍 (宋代)

  漁者垂釣于伊水之上。樵者過之,弛擔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問于漁者。

  曰:“魚可鉤取乎?”

  曰:“然。”

  曰:“鉤非餌可乎?”

  曰:“否。”

  曰:“非鉤也,餌也。魚利食而見害,人利魚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異也。敢問何故?”

  漁者曰:“子樵者也,與吾異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為子試言之。彼之利,猶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猶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魚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魚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魚終日得食為利,又安知魚終日不得食為害?如是,則食之害也重,而鉤之害也輕。子知吾終日得魚為利,又安知吾終日不得魚不為害也?如是,則吾之害也重,魚之害也輕。以魚之一身,當人之食,是魚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當魚之一食,則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釣乎大江大海,則無易地之患焉?魚利乎水,人利乎陸,水與陸異,其利一也;魚害乎餌,人害乎財,餌與財異,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體也,獨不知用爾。”

  樵者又問曰:“魚可生食乎?”

  曰:“烹之可也。”

  曰:“必吾薪濟子之魚乎?”

  曰:“然。“

  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曰:“然則子知子之薪,能濟吾之魚,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濟吾之魚也。薪之能濟魚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茍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則子之薪雖積丘山,獨且奈何哉?”

  樵者曰:“愿聞其方。”

  曰:“火生于動,水生于靜。動靜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體也。用生于利,體生于害。利害見乎情,體用隱乎性。一性一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猶吾之魚,微火則皆為腐臭敗壞,而無所用矣,又安能養人七尺之軀哉?”

  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問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傳?”

  曰:“薪,火之體也。火,薪之用也。火無體,待薪然后為體;薪無用,待火然后為用。是故凡有體之物,皆可焚之矣。”

  曰:“水有體乎?”

  曰:“然。”

  曰:“火能焚水乎?“

  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隨,故滅。水之體,能隨而不能迎,故熱。是故有溫泉而無寒火,相息之謂也。”

  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體乎?”

  曰:“火以用為本,以體為末,故動。水以體為本,以用為末,故靜。是火亦有體,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濟又能相息,非獨水火則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爾。”

  樵者曰:“用可得聞乎?”

  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傳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數取者,物之體也。用也者,妙萬物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

  曰:“不可以言傳,則子惡得而知之乎?”

  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傳,非獨吾不能傳之以言,圣人亦不能傳之以言也。”

  曰:“圣人既不能傳之以言,則六經非言也耶?”

  曰:“時然后言,何言之有?”

  樵者贊曰:“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又何思何慮!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踐形之為大。不及子之門,則幾至于殆矣。”

  乃析薪烹魚而食之,飫而論《易》。

  漁者與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漁者嘆曰:“熙熙乎萬物之多,而未始有雜。吾知游乎天地之間,萬物皆可以無心而致之矣。非子則孰與歸焉?”

  樵者曰:“敢問無心致天地萬物之方?”

  漁者曰:“無心者,無意之謂也。無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曰:“何謂我,何謂物?”

  曰:‘以我徇物,則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則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萬物也,何天地之有焉?萬物亦天地也,何萬物之有焉?萬物亦我也,何萬物之有焉?我亦萬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則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況于人乎?況于物乎?“

  樵者問漁者曰:“天何依?”

  曰:“依乎地。”

  曰:“地何附?”

  曰:“附乎天。”

  曰:“然則天地何依何附?”

  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有無之相生,形氣之相息。終則有始,終始之間,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為本,以體為末;地以體為本,以用為末。利用出入之謂神,名體有無之謂圣。唯神與圣,能參乎天地者也。小人則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實喪之患也。夫名也者,實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喪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實喪于不足。此理之常也。養身者必以利,貪夫則以身殉,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眾人則以身殉名,故有實喪焉。竊人之財謂之盜,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賄之與贓,一物而兩名者,利與害故也。竊人之美謂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唯恐其多矣。夫譽與毀,一事而兩名者,名與實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地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爭處乎其間,雖一日九遷,一貨十倍,何害生實喪之有耶?是知爭也者取利之端也,讓也者趨名之本也。利至則害生,名興則實喪。利至名興,而無害生實喪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會天,豈相遠哉!”

  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語心哉!”

  漁者謂樵者曰:“子知觀天地萬物之道乎?”

  樵者曰:“未也。愿聞其方。”

  漁者曰:“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后可知也;所似謂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也,天下之真知也,雖圣人無以過之也。而過之者,非所以謂之圣人也。夫鑒之所以能為明者,謂其能不隱萬物之形也。雖然鑒之能不隱萬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也。雖然水之能一萬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萬物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圣人之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又安有我于其間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與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其口無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其心無所不謀矣。天下之觀,其于見也,不亦廣乎?天下之聽,其于聞也,不亦遠乎?天下之言,其于論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謀,其于樂也,不亦大乎?夫其見至廣,其聞至遠,其論至高,其樂至大,能為至廣、至遠、至高、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謂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謂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時之天下渭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萬世之天下謂之至神圣者乎。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樵者問漁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魚?”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魚。”

  曰:“六物具也,豈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魚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魚者,非人也。”

  樵者未達,請問其方。

  漁者曰:“六物者,竿也,綸也,浮也,沉也,鉤也,餌也。一不具,則魚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魚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魚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魚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魚與不得魚,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魚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禱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禱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問其所以。”

  曰:“語善惡者,人也;福禍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禍淫,鬼神豈能違天乎?自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禳之奚益?修德積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間哉!”

  樵者曰:“有為善而遇禍,有為惡而獲福者,何也?”

  漁者曰:“有幸與不幸也。幸不幸,命也;當不當,份也。一命一份,人其逃乎?”

  曰:“何謂份?何謂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份也,有命也;當禍,份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禍,非份也,有命也;當福,份也,非命也。”

  漁者謂樵者曰:“人之所謂親,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則父子過路人遠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猶或奪之,況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則過之,固無相害之心焉,無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則路人與父子,又奚擇焉?路人之能相交以義,又何況父子之親乎?夫義者,讓之本也;利者,爭之端也。讓則有仁,爭則有害。仁與害,何相去之遠也!堯、舜亦人也。桀、紂亦人也,人與人同而仁與害異爾,仁因義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義,則臣弒其君者有焉,子弒其父者有焉。豈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樵者謂漁者曰:“吾嘗負薪矣,舉百斤而無傷吾之身,加十斤則遂傷吾之身,敢問何故?”

  漁者曰:“樵則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觀之,則易地皆然。吾嘗釣而得大魚,與吾交戰。欲棄之,則不能舍,欲取之,則未能勝。終日而后獲,幾有沒溺之患矣。非直有身傷之患耶?魚與薪則異也,其貪而為傷則一也。百斤,力分之內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雖一毫猶且為害,而況十斤乎!吾之貪魚亦何以異子之貪薪乎!”

  樵者嘆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動者,智矣哉!”

  樵者謂漁者曰:“子可謂知《易》之道矣。吾也問:《易》有太極,太極何物也?”

  曰:“無為之本也。”

  曰:“太極生兩儀,兩儀,天地之謂乎?”

  曰:“兩儀,天地之祖也,非止為天地而已也。太極分而為二,先得一為一,后得一為二。一二謂兩儀。”

  曰:“兩儀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大象謂陰陽剛柔。有陰陽然后可以生天,有剛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為極。”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謂也?”

  曰:“謂乾、坤、離、坎、兌、艮、震、巽之謂也。迭相盛衰終始于其間矣。因而重之,則六十四卦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備矣。”

  樵者問漁者曰:“復何以見天地之心乎?”

  曰:“先陽已盡,后陽始生,則天地始生之際。中則當日月始周之際,末則當星辰始終之際。萬物死生,寒暑代謝,晝夜變遷,非此無以見之。當天地窮極之所必變,變則通,通則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順天故也。”

  樵者謂漁者曰:“無妄,災也。敢問何故?”

  曰:“妄則欺他,得之必有禍,斯有妄也,順天而動,有禍及者,非禍也,災也。猶農有思豐而不勤稼稿者,其荒也,不亦禍乎?農有勤稼穡而復敗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災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貴不妄也。”

  樵者問曰:“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剛也,與夬正反。夬始逼壯,姤始遇壯,陰始遇陽,故稱姤焉。觀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見矣。圣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誥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漁者謂樵者曰:“春為陽始,夏為陽極,秋為陰始,冬為陰極。陽始則溫,陽極則熱;陰始則涼,陰極則寒。溫則生物,熱則長物,涼則收物,寒則殺物。皆一氣別而為四焉。其生萬物也亦然。”

  樵者問漁者曰:“人之所以能靈于萬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漁者對曰:“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目耳口鼻者,萬人之用也。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備矣。然則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當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當兆人之人者,豈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謂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謂之人之人也。夫物之物者,至物之謂也。人之人者,至人之謂也。以一至物而當一至人,則非圣人而何?人謂之不圣,則吾不信也。何哉?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者焉。又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謂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謂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見之也。雖然吾不得而目見之,察其心,觀其跡,探其體,潛其用,雖億萬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別有天地萬物,異乎此天地萬物。’則吾不得而知之也。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謂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謂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惡得而言之乎?以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謂妄知也。以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謂妄言也。吾又安能從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漁者謂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于百世而已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舍天地將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舍動靜將奚之焉?夫一動一靜者,天地至妙者歟?夫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至妙者歟?是知仲尼之所以能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跡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謂與?”

  漁者謂樵者曰:“大哉!權之與變乎?非圣人無以盡之。變然后知天地之消長,權然后知天下之輕重。消長,時也;輕重,事也。時有否泰,事有損益。圣人不知隨時否泰之道,奚由知變之所為乎?圣人不知隨時損益之道,奚由知權之所為乎?運消長者,變也;處輕重者,權也。是知權之與變,圣人之一道耳。”

  樵者問漁者曰:“人謂死而有知,有諸?”

  曰:“有之。”

  曰:“何以知其然?”

  曰:“以人知之。”

  曰:“何者謂之人?”

  曰:“目耳鼻口心膽脾腎之氣全,謂之人。心之靈曰神,膽之靈曰魄,脾之靈曰魂,腎之靈曰精。心之神發乎目,則謂之視;腎之精發乎耳,則謂之聽;脾之魂發乎鼻,則謂之臭;膽之魄發乎口,則謂之言。八者具備,然后謂之人。夫人也者,天地萬物之秀氣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類也。若全得人類,則謂之曰全人之人。夫全類者,天地萬物之中氣也,謂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謂也。唯全人,然后能當之。人之生也,謂其氣行,人之死也,謂其形返。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則謂之曰陽行;返于地,則謂之曰陰返。陽行則晝見而夜伏者也,陰返則夜見而晝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陽者陰之形也,陰者陽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謂鬼無形而無知者,吾不信也。”

  樵者問漁者曰:“小人可絕乎?”

  曰: “不可。君子稟陽正氣而生,小人稟陰邪氣而生。無陰則陽不成,無小人則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間也。陽六分,則陰四分;陰六分,則陽四分。陽陰相半,則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時有盛衰也。治世則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則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能勝君子矣。亂世則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謂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婦不婦,謂各失其分也。此則由世治世亂使之然也。君子常行勝言,小人常言勝行。故世治則篤實之士多,世亂則緣飾之士眾。篤實鮮不成事,緣飾鮮不敗事。成多國興,敗多國亡。家亦由是而興亡也。夫興家與興國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遠哉!”

  樵者問漁者曰:“人所謂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漁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曰:“不正,則安得謂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謂之才?圣人所以異乎才之難者,謂其能成天下之事而歸之正者寡也。若不能歸之以正,才則才矣,難乎語其仁也。譬猶藥療疾也,毒藥亦有時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則速已,不已則殺人矣。平藥則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驅重疾而無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謂良藥也。《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如是,則小人亦有時而用之。時平治定,用之則否。《詩》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

  樵者謂漁者曰:“國家之興亡,與夫才之邪正,則固得聞命矣。然則何不擇其人而用之?”

  漁者曰:“擇臣者,君也;擇君者,臣也。賢愚各從其類而為。奈何有堯舜之君,必有堯舜之臣;有桀紂之君,而必有桀紂之臣。堯舜之臣,生乎桀紂之世,桀紂之臣,生于堯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雖欲為禍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響,豈待驅率而然耶?上好義,則下必好義,而不義者遠矣;上好利,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遠矣。好利者眾,則天下日削矣;好義者眾,則天下日盛矣。日盛則昌,日削則亡。盛之與削,昌之與亡,豈其遠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嘗無小人,亂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則善惡何由而行也。”

  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眾;治世常少,亂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

  曰:“觀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猶生,耘之而求其盡也,亦未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來矣。君子見善則喜之,見不善則遠之;小人見善則疾之,見不善則喜之。善惡各從其類也。君子見善則就之,見不善則違之;小人見善則違之,見不善則就之。君子見義則遷,見利則止;小人見義則止,見利則遷。遷義則利人,遷利則害人。利人與害人,相去一何遠耶?家與國一也,其興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鮮;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鮮。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殺。好生則世治,好殺則世亂。君子好義,小人好利。治世則好義,亂世則好利。其理一也。”

  釣者談已,樵者曰:“吾聞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拜而謝之,及旦而去。


春帶愁來花事早。惜花心、又愁春老。一枕風聲,半窗雨響,又是落英時了。

曉起捲簾心草草。又無端、被花相惱。燕苦香殘,鶯嫌艷冷,觸撥閑情多少。


渡者之言

作者: 周容 (清代)

  庚寅冬,予自小港欲入蛟洲城,命小奚以木簡束書從。時西日沉山,晚煙縈樹。望城二里許,因問渡者:“尚可得南門開否?”渡者熟視小奚,應曰:“徐行之,尚開也;速進,則闔。”予慍為戲,趨行。及半,小奚仆,束斷書崩,啼未即起,理書就束,而前門已牡下矣。

  予爽然,思渡者言近道。天下之以躁急自敗,窮暮而無所歸宿者,其猶是也夫!其猶是也夫!


芋老人傳

作者: 周容 (清代)

  芋老人者,慈水祝渡人也。子傭出,獨與嫗居渡口。一日,有書生避雨檐下,衣濕袖單,影乃益瘦。老人延入坐,知從郡城就童子試歸。老人略知書,與語久,命嫗煮芋以進。盡一器,再進,腹為之飽。笑曰:“他日不忘老人芋也。”雨止,別去。

  后十余年,書生用甲第為相國,偶命廚者進芋,輟箸嘆曰:“何向者祝渡老人之芋之香而甘也!”使人訪其夫婦,載以來。丞、尉聞之,謂老人與相國有舊,邀見講鈞禮,子不傭矣。

  至京,相國慰勞曰:“不忘老人芋,今乃煩爾嫗一煮芋也。”已而,嫗煮芋進,相國亦輟箸曰:“何向者之香而甘也!”老人前曰:“猶是芋也,而向之香且甘者,非調和之有異,時、位之移人也。相公昔自郡城走數十里,困于雨,不擇食矣。今者堂有煉珍,朝分尚食,張筵列鼎,尚何芋是甘乎?老人猶喜相國之止于芋也。老人老矣,所聞實多:村南有夫婦守貧窮者,織紡井臼,佐讀勤苦,幸獲名成,遂寵妾媵,棄其婦,至郁郁而死,是芋視乃婦也。城東有甲乙同學者,一硯、一燈、一窗、一榻,晨起不辨衣履,乙先得舉,登仕路,聞甲落魄,笑不顧,交以絕:是芋視乃友也。更聞誰氏子,讀書時,顧他日得志,廉干如古人某,忠孝如古人某,及為吏,以污賄不飭罷,是芋視乃學也。是猶可言也;老人鄰有西塾,聞其師為弟子說前代事,有將、相,有卿、尹,有刺史,守、令,或綰黃紆紫,或攬轡褰帷,一旦事變中起,釁孽外乘,輒屈膝叩首迎款,惟恐或后,竟以宗廟、社稷、身名、君寵,無不同于芋焉。然則世之以今日而忘其昔日,豈獨一箸間哉!”

  老人語未畢,相國遽驚謝曰:“老人知道者!”厚資而譴之。于是,芋老人之名大著。

  贊曰:“老人能于傾蓋不意作緣相國,奇已!不知相國何似,能不愧老人之言否?然就其不忘一芋,固已賢夫并老人而芋視之者。特怪老人雖知書,又何長于言至是,豈果知道者歟?或傳聞之過實耶?嗟夫!天下有縉紳士大夫所不能言,而野老鄙夫能言之者,往往而然。”


五人墓碑記

作者: 張溥 (明代)

  五人者,蓋當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義而死焉者也。至于今,郡之賢士大夫請于當道,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門,以旌其所為。嗚呼,亦盛矣哉!

  夫五人之死,去今之墓而葬焉,其為時止十有一月耳。夫十有一月之中,凡富貴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其疾病而死,死而湮沒不足道者,亦已眾矣;況草野之無聞者歟?獨五人之皦皦,何也?

  予猶記周公之被逮,在丙寅三月之望。吾社之行為士先者,為之聲義,斂貲財以送其行,哭聲震動天地。緹騎按劍而前,問:“誰為哀者?”眾不能堪,抶而仆之。是時以大中丞撫吳者為魏之私人毛一鷺,公之逮所由使也;吳之民方痛心焉,于是乘其厲聲以呵,則噪而相逐。中丞匿于溷藩以免。既而以吳民之亂請于朝,按誅五人,曰顏佩韋、楊念如、馬杰、沈揚、周文元,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

  然五人之當刑也,意氣揚揚,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談笑以死。斷頭置城上,顏色不少變。有賢士大夫發五十金,買五人之脰而函之,卒與尸合。故今之墓中全乎為五人也。

  嗟乎!大閹之亂,縉紳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幾人歟?而五人生于編伍之間,素不聞詩書之訓,激昂大義,蹈死不顧,亦曷故哉?且矯詔紛出,鉤黨之捕遍于天下,卒以吾郡之發憤一擊,不敢復有株治;大閹亦逡巡畏義,非常之謀難于猝發,待圣人之出而投繯道路,不可謂非五人之力也。

  由是觀之,則今之高爵顯位,一旦抵罪,或脫身以逃,不能容于遠近,而又有剪發杜門,佯狂不知所之者,其辱人賤行,視五人之死,輕重固何如哉?是以蓼洲周公忠義暴于朝廷,贈謚美顯,榮于身后;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凡四方之士無不有過而拜且泣者,斯固百世之遇也。不然,令五人者保其首領,以老于戶牖之下,則盡其天年,人皆得以隸使之,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發其志士之悲哉?故余與同社諸君子,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而為之記,亦以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

  賢士大夫者,冏卿因之吳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長姚公也。


奉天改元大赦制

作者: 陸贄 (唐代)

  門下:致理興化,必在推誠;忘已濟人,不吝改過。朕嗣守丕構,君臨萬方,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誠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復于將來。明征厥初,以示天下。惟我烈祖,邁德庇人,致俗化于和平,拯生靈于涂炭,重熙積慶,垂二百年。伊爾卿尹庶官,洎億兆之眾,代受亭育,以迄于今,功存于人,澤垂于后。肆子小子,獲纘鴻業,懼德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長于深宮之中,暗于經國之務,積習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穡之艱難,不察征戍之勞苦,澤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懷疑阻,猶昧省已,遂用興戎。征師四方,轉餉千里,賦車籍馬,遠近騷然,行齋居送,眾庶勞止。或一日屢交鋒刃,或連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生死流離,怨氣凝結,力役不息,田萊多荒。暴命峻于誅求,疲民空于杼軸,轉死溝壑,離去鄉閭,邑里邱墟,人煙斷絕。天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馴致亂階,變興都邑。賊臣乘釁,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萬品失序,九廟震驚,上辱于祖宗,下負于黎庶。痛心靦貌,罪實在予,永言愧悼,若墜深谷。賴天地降佑,神人葉謀,將相竭誠,爪牙宣力,屏逐大盜,載張皇維。將宏永圖,必布新令,朕晨興夕惕,惟念前非。乃者公卿百寮,累抗章疏,猥以徽號,加于朕躬。固辭不獲,俯遂輿議。昨因內省,良用矍然。體陰陽不測之謂神,與天地合德之謂圣,顧惟淺昧,非所宜當。文者所以成化,武者所以定亂,今化之不被,亂是用興,豈可更徇群情茍膺虛美,重馀不德,祗益懷暫。自今以后,中外所上書奏,不得更稱圣神文武之號。

  夫人情不常,系于時化;大道既隱,亂獄滋豐。朕既不能宏德導人,又不能一法齊眾,茍設密綱,以羅非辜,為之父母,實增愧悼。今上元統歷,獻歲發生,宜革紀年之號,式敷在宥之澤,與人更始,以答天休。可大赦天下,改建中五年為興元元年。自正月一日昧爽以前,大辟罪已下,罪無輕重,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繁囚見徒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等,有以忠勞,任膺將相,有以勛舊繼守藩維。朕撫馭乖方,信誠靡著,致令疑懼,不自保安。兵興累年,海內騷擾,皆由上失其道,下罹其災,朕實不君,人則何罪,屈己宏物,予何愛焉。庶懷引慝之誠,以洽好生之德,其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及所管將士官吏等,一切并與洗滌,各復爵位,待之如初,仍即遣使,分道宣諭。朱滔雖與賊泚連坐,路遠未必同謀,朕方推以至誠,務欲宏貸,如能效順,亦與維新。其河南河北諸軍兵馬,并宜各于本道自固封疆,勿相侵軼。朱泚大為不道,棄義蔑恩,反易天常,盜竊暴犯陵寢,所不忍言。獲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被朱泚脅從將士官吏百姓及諸色人等,有遭其扇誘,有迫以兇威,茍能自新,理可矜宥。但官軍未到京城以前,能去逆效順,及散歸本軍本道者,并從赦例原免,一切不問。天下左降官,即與量移近處,已量移者更與量移。流人配隸,及藩鎮效力,并緣罪犯與諸使驅使官,兼別敕諸州縣安置,及得罪人家口未得歸者,一切放還。應先有痕累禁錮,及反逆緣坐,承前恩赦所不該者,并宜洗雪。亡官失爵放歸勿齒者,量加收敘,未復資者更與進敘。人之行業,或未必廉,構大廈者方集于群材,建奇功者不限于常檢,茍在適用,則無棄人。況黜免之徒,沉郁既久,朝過夕改,仁何遠哉。流移降黜,亡官失爵,配隸人等,有材能著聞者,特加錄用,勿拘常例。諸軍使、諸道赴奉天及進收京城將士等,或百戰摧敵,或萬里勤王,捍固全城,驅除大憝,濟危難者其節者,復社稷者其業崇。我圖爾功,特加彝典,錫名疇賦,永永無窮,宜并賜名奉天定難功臣。身有過犯,遞減罪三等,子孫有過犯,遞減罪二等。當戶應有差科使役,一切蠲免。其功臣已后雖衰老疾患,不任軍旅,當分糧賜,并宜全給。身死之后,十年內仍回給家口。其有食實封者,子孫相繼,代代無絕。其馀敘錄,及功賞條件,待收京日,并準去年十月十七日、十一月十四日敕處分。諸道、諸軍將士等,久勤捍御,累著功勛,方鎮克寧,惟爾之力。其應在行營者,并超三資與官,仍賜勛五轉;不離鎮者,依資與官,賜勛三轉。其累加勛爵,仍許回授周親。內外文武官,三品已上賜爵一級,四品已下各加一階,仍并賜勛兩轉。見危致命,先哲攸貴;掩骼薶胔,禮典所先。雖效用而或殊,在惻隱而何間。諸道兵士有死王事者,各委所在州縣給遞送歸,本管官為葬祭。其有因戰陣殺戮,及擒獲伏辜,暴骨原野者,亦委所在逐近便收葬;應緣流貶及犯罪未葬者,并許其家各據本官以禮收葬。自頃軍旅所給,賦役繁興,吏因為奸,人不堪命,咨嗟怨苦,道路無聊,汔可小康,與之休息。其墊陌及稅間架竹木茶漆榷鐵等諸色名目,悉宜停罷。京畿之內,屬此寇戎。攻劫焚燒,靡有寧室,王師仰給,人以重勞,特宜減放令年夏稅之半。朕以兇鬼犯闕,遽用于征,爰度近郊,息駕茲邑,軍儲克辦,師旅攸寧,式當裒旌,以志吾過。其奉天宜升為赤縣,百姓并給復五年。尚德者,教化之所先,求賢者,邦家之大本,永言茲道,夢想勞懷。而澆薄之風,趨競不息,幽棲之士,寂寞無聞,蓋誠所未孚,故求之不至。天下有隱居行義,才德高遠,晦跡邱園,不求聞達者,委所在長吏具姓名聞奏,當備禮邀致。諸色人中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及博通墳典,達于教化,并洞識韜鈐,堪任將帥者委常參官及所在長吏聞薦。天下孤老,鰥寡惸獨不能自活者,并委州縣長吏量事優恤,其有年九十已上者,刺史縣令就門存問,義夫節婦,孝子順孫,旌表門閭,終身勿事。大兵之后,內外耗竭,貶食省用,宜自朕躬。當節乘輿之服御,絕宮室之華飾,率已師儉,為天下先。諸道貢獻,自非供宗廟軍國之用,一切并停。應內外官有冗員,及百司有不急之費,委中書門下即商量條件,停滅聞奏。布澤行賞,仰惟舊章,今以馀孽未平,帑藏空竭,有乖慶賜,深愧于懷。赦書有所未該者,委所司類例條件聞奏,敢以赦前事相言告者,以其罪罪之。亡命山澤,挾藏軍器,百日不首,復罪如初。赦書日行五百里,布告遐邇,咸使聞知。


晚出新亭

作者: 陰鏗 (南北朝)

大江一浩蕩,離悲足幾重。 潮落猶如蓋,云昏不作峰。 遠戍唯聞鼓,寒山但見松。 九十方稱半,歸途詎有蹤。


江津送劉光祿不及

作者: 陰鏗 (南北朝)

依然臨江渚,長望倚河津。 鼓聲隨聽絕,帆勢與云鄰。 泊處空余鳥,離亭已散人。 林寒正下葉,釣晚欲收綸。 如何相背遠,江漢與城闉。


桂殿秋 小樓杏花

作者: 陸進 (清代)

春漠漠,雨絲絲。杏花低亞小樓時。倚闌脈脈閒凝睇,春在梢頭總未知。


水調歌頭 為程曉山題照

作者: 陸進 (清代)

尺幅誰圖寫,塊礧寄其胸。超然與物,無忤綽有阮嵇風。

詎識渭濱嚴瀨,多少文經武緯,只在卷舒中。暫爾謝塵網,分付白云封。

一溪水,千丈壁,萬株松。煙波浩渺,收拾釣艇與詩筒。

莫問蟻王鹿逐,但看鳥婚花嫁,變態亦何窮。放眼乾坤大,海闊復天空。


探春令 敗垣見西府海棠

作者: 陸進 (清代)

離離一樹海棠花,是誰栽墻角?到而今、孤館鎖寒煙,只有東風吹著。

紅英糝地殘香薄。似馬嵬漂泊。縱饒此際,春閨睡足,也應傷寥落。


搗練子 閨情

作者: 陸進 (清代)

鈴閣雨,寺樓鐘。迸入零香碎玉中。幽夢忽驚啼鳥喚,賣花聲過小樓東。


蘭室五詠·其五

作者: 張羽 (明代)

能白更兼黃,無人亦自芳。 寸心原不大,容得許多香。


滿江紅 吊向烈女墓

作者: 陸進 (清代)

蔓草荒煙,問誰氏、斷碑磨滅。爭道是、向家幼女,持貞矢節。

待字年時身未嫁,于歸欲賦夫先沒。卻等閒、不說未亡人,心如鐵。

私恩少,情偏切。大義凜,志尤決。盡滿腔孤憤,刀痕迸裂。

地下青燐應烈焰,閨中紅粉成英杰。只年年、寒食杜鵑啼,流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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