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曲 贈容若見贈,次原韻
且住為佳耳。任相猜、馳箋紫閣,曳裾朱第。不是世人皆欲殺,爭顯憐才真意。容易得、一人知己。慚愧王孫圖報薄,只千金、當灑平生淚。曾不直,一杯水。
歌殘擊筑心欲醉。憶當年、侯生垂老,始逢無忌。親在許身猶未得,俠烈今生已已。但結托、來生休悔。俄頃重投膠在漆,似舊曾、相識屠沽里。名預籍,石函記。
且住為佳耳。任相猜、馳箋紫閣,曳裾朱第。不是世人皆欲殺,爭顯憐才真意。容易得、一人知己。慚愧王孫圖報薄,只千金、當灑平生淚。曾不直,一杯水。
歌殘擊筑心欲醉。憶當年、侯生垂老,始逢無忌。親在許身猶未得,俠烈今生已已。但結托、來生休悔。俄頃重投膠在漆,似舊曾、相識屠沽里。名預籍,石函記。
暫且留下便是最好的選擇。任憑他人猜忌,我依然寄送書信到高門顯第,出入朱門大戶。并非世人都想排擠我,反而更要彰顯愛才的真心。能輕易得到一位知己,實在難得。我慚愧于王孫(指容若)的厚待,只能以千金之淚回報平生知遇。這情誼竟連一杯水的價值都不如(自謙之詞)。擊筑而歌至曲終,心已沉醉?;貞洰斈?,侯生(侯嬴)年事已高,才遇到信陵君無忌。父母在世時尚未許身報主,俠烈之志今生已難實現。只望結托來生,莫要后悔。頃刻間我們的情誼如膠似漆,仿佛曾在市井中相識。姓名已被記載在石函的名冊之上。
紫閣:指顯貴的官署或宅第。
曳裾朱第:拖著衣襟出入豪門,指結交權貴。
侯生垂老,始逢無忌:用戰國信陵君與隱士侯嬴的典故,喻指晚年得遇知己。
俄頃重投膠在漆:形容情誼迅速深厚如膠漆般緊密。
石函記:古代用石匣保存重要文書,此處指彼此相交的情誼被銘記。
此詞為作者酬和納蘭性德(容若)贈詞之作。納蘭性德為清初權臣明珠之子,卻重才輕勢,與作者(可能為顧貞觀等當時文人)相交莫逆。詞中反映了二人初遇時,突破身份差異(一為貴胄,一為寒士),以真心相知的背景,創作于康熙年間二人交往初期。
全詞以“知己”為核心,上片直述對容若知遇的感激,下片借歷史典故深化友情,語言質樸而情感濃烈,展現了清代文人相交重情輕利的風范,是清初詞壇友情詞的代表作之一。
煙月收微靄,春歸柳色深。落梅還滿眼,啼鳥獨驚心。醉熟醒何益,愁多夢亦侵。銀花元夜句,猶記昔人吟。
青女飛花濃剪水。寒氣霏微度窗紙。人間那得骨為簾,爐有麒麟尊有蟻。笙簧凍澀閑纖指。香霧暖熏羅帳底。卻教試作忽雷聲,往往驚開桃與李。
這兩個老凍儂,頑處似牛皮,爛處如壞絮。雖然各有機關,爭奈渾無展處。只么低頭懡?歸,不知忘卻來時路。
飛觀百馀尺,臨牖御欞軒。遠望周千里,朝夕見平原。烈士多悲心,小人媮自閑。國讎亮不塞,甘心思喪元。拊劍西南望,思欲赴太山。弦急悲聲發,聆我慷慨言。
摩尼真色無定居。甓湖春水滿,隱神珠。夜香裊字上燈初。觀心久,道氣靜團蒲。昨夢忒憐余。愁中雙鬢雪,更清癯。起修書札托雙魚。殷勤問,將息近何如。頻歲家居多往還。晴窗常共飯,小盤桓。如何半月隔容顏。些兒路,遠比幾重山。且莫皺眉灣。朝朝詢翠竹,報平安。千絲繭緒盡須刪。蕭清地,換了寸心閑。
藥畦花徑此重開,屐齒微沾旋掃苔。滿地清陰天若假,杖藜寧厭去還來。
黃岡使君文中虎,勁氣英英隘寰宇。西清東觀莫容身,又擁朱轓守江渚。江云山雨晝冥冥,使君對此若為情。驚濤厭見蛟黿舞,老樹愁聞猿狖鳴。平生才名冠當世,每吐忠言禆國是。哆侈竊笑奸諂排,一身南北長如寄。使君知命不解愁,竹樓突起江之陬。笑呼斗酒酹前哲,風帆沙鳥任沉浮。仙游今在蓬萊島,陳跡荒涼凄蔓草。我來不見樓中人,自酌寒泉薦蘋藻。
氣至寒林慘不舒,蕭然晏坐得真如。耗磨轉覺雄心盡,簡懶全于世法疏。一葉為家將鶴往,三冬無事帶經鋤。過逢半是邱中侶,多暇還參種樹書。
驛館寥寥半壁燈,可堪獨坐想平生。惱人無賴狂風雨,羈我不閑虛利名。舊事十年孤枕夢,新愁一種百蟲聲。客懷展轉不成寐,又聽邊樓殺五更。
曉出蘭溪門,逍遙望名山。望之已可愛,而況游其間。窈窕藏境勝,夷曠令心閒。白云晝冥冥,溪流日珊珊。不見牧羊子,化石只依然。心跡俱寂寞,悵望未能還。
雪峰僧中龍,此道誰與共。蕭然兩伽陀,不舉似大眾。獨貽茶山老,以當蒲塞供。巖花與澗草,信手拈來用。
輦路元宵盛,樓臺煙火深。異鄉今日意,樂事去年心。溪闊斜陽下,林空細雨侵。扶輿且蕭散,尋勝一閒吟。
錦水生憎絲管俗,幽齋來聽鼓琴。漁舟唱出晚風清。滄浪含畫意,塵世滌凡襟。綠樹秋蟬鳴斷續,如聞唱和余音。焚香煮茗畫愔愔。神交方外定,妙趣靜中尋。
方圓并畫古難能,況挽頹暉轉日升。宗祏已新先世廟,佛龕勤禮六時燈。心空萬慮皆如燭,淚盡他年尚作冰。猶有橐裝馀產在,春秋留得與云仍。先公高義人間少,節孝天生梱內才。再世漂搖為砥柱,百蠻聾俗有驚雷。西臺使者飛霜筆,南國詞流祝壽杯。五十年前皋廡下,白頭無復孟光來。
不恨金籠閉,其如鐵鎖牢。側身燕雪苦,垂趐隴云高。豈為能言語,番令妒羽毛。角鷹何猛氣,翻掣錦鞲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