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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題

曲阜城東

作者: 阮元 (清)

庫門東去意蒼茫,泗水西流向夕陽。

陵上白云留少皞,地中黃土認空桑。

策書字在郊麟死,鐘鼓聲銷海鳥藏。

過客未談三古事,莫教先賦魯靈光。

譯文

從庫門向東走去,心中滿是迷茫之感,泗水朝著西邊夕陽的方向流淌。少皞陵上的白云悠悠停留,地下的黃土讓人辨認出空桑之地。記載著祥瑞的策書上字跡仍在,可郊外麒麟已死;鐘鼓的聲音消散,海鳥也已藏匿。路過此地的人若還沒談論上古、中古、下古之事,就不要先去賦寫魯靈光殿了。

注釋

庫門:古代天子、諸侯的外門。

泗水:河流名。

少皞:傳說中古代東夷族首領。

空桑:古地名。

策書:古代書寫帝王任免官員等命令的簡策。郊麟死:相傳魯哀公十四年在郊外獵獲麒麟,孔子認為這是不祥之兆。

海鳥藏:《國語·魯語上》記載海鳥“爰居”止于魯東門外,展禽認為這是國家將有災難的征兆。

三古:指上古、中古、下古。

魯靈光:指魯靈光殿,漢景帝子魯恭王所建。

創作背景

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考證。曲阜是古代文化圣地,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詩人可能在游覽曲阜城東時,看到古跡,聯想到古代的歷史典故和文化傳承,感慨于歷史的興衰變遷,從而創作了這首詩。

簡析

這首詩主旨在于借曲阜城東的古跡和歷史典故,抒發對歷史興衰的感慨。其突出特點是用典豐富,文化內涵深厚。在文學史上雖可能不太知名,但反映了詩人對歷史文化的深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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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悲田院下司,俺是劉九兒宗枝。鄭元和當日拜為師,傳留下蓮花落稿子。搠竹杖繞遍鶯花市,提灰筆寫遍鴛鴦字,打爻槌唱會遮鴣詞。窮不了俺風流敬思。

風流貧最好,村沙富難交。拾灰泥補砌了舊磚窯,開一個教乞兒市學。裹一頂半新不舊烏紗帽,穿一領半長不短黃麻罩,系一條半聯不斷皂環滌,做一個窮風月訓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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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宣跪而稱曰:臣東鄙幽介,長自丘樊。昧道懵學,孤奉明恩。臣聞沈潛既義,高明既經,日以陽德,月以陰靈。擅扶光于東沼,嗣若英于西冥。引玄兔于帝臺,集素娥于后庭。朒脁警闕,朏魄示沖,順辰通燭,從星澤風。增華臺室,揚采軒宮。委照而吳業昌,淪精而漢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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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乃涼夜自凄,風篁成韻,親懿莫從,羇孤遞進。聆皋禽之夕聞,聽朔管之秋引。于是弦桐練響,音容選和,徘徊房露,惆悵陽阿。聲林虛籟,淪池滅波,情紆軫其何托,愬皓月而長歌。歌曰:

  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

  臨風嘆兮將焉歇,川路長兮不可越。

  歌響未終,余景就畢,滿堂變容,回遑如失。又稱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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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燈瑣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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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癸卯閏秋,秋芙來歸。漏三下,臧獲皆寢。秋芙綰墮馬髻,衣紅綃之衣,燈花影中,歡笑彌暢,歷言小年嬉戲之事。漸及詩詞,余苦水舌撟不能下,因憶昔年有傳聞其《初冬詩》云“雪壓層檐重,風欺半臂單”,余初疑為阿翹假托,至是始信。于時桂帳蟲飛,倦不成寐。盆中素馨,香氣滃然,流襲枕簟。秋芙請聯句,以觀余才,余亦欲試秋芙之詩,遂欣然諾之。余首賦云:“翠被鴛鴦夜,”秋芙續云:“紅云織蟔樓。花迎紗幔月,”余次續云:“入覺枕函秋。”猶欲再續,而檐月曖斜,鄰鐘徐動,戶外小鬟已啁啁來促曉妝矣。余乃閣筆而起。

  數日不入巢園,陰廊之間,漸有苔色,因感賦二絕云:“一覺紅蕤夢,朝記記不真。昨宵風露重,憶否忍寒人?”“鏡檻無人拂,房櫳久不開。欲言相憶處,戶下有青苔。”時秋芙歸寧三十五日矣。群季青綾,興應不淺,亦憶夜深有人,尚徘徊風露下否?

  秋芙之琴,半出余授。入秋以來,因病廢輟。既起,指法漸疏,強為理習,乃與彈于夕陽紅半樓上。調弦既久,高不成音,再調則當五徽而絕。秋芙索上新弦,忽煙霧迷空,窗紙欲黑。下樓視之,知雛鬟不戒,火延幔帷。童仆撲之始滅。乃知猝斷之弦,其讖不遠,況五,火數也,應徽而絕,琴其語我乎?

  秋芙以金盆搗戎葵葉汁,雜于云母之粉,用紙拖染,其色蔚綠,雖澄心之制,無以過之。曾為余錄《西湖百詠》,惜為郭季虎攜去。季虎為余題《秋林著書圖》云:“詩成不用苔箋寫,笑索蘭閨手細鈔”,即指此也。秋芙向不工書,自游魏滋伯,吳黟山兩丈之門,始學為晉唐格。惜病后目力較差,不能常事筆墨。然間作數字,猶是秀媚可人。

  夏夜苦熱,秋芙約游理安。甫出門,雷聲殷殷,狂飆疾作。仆夫請回車,余以游興方熾,強趣之行。永及南屏,而黑云四垂,山川瞑合。俄見白光如練,出獨秀峰頂,經天丈余,雨下如注,乃止大松樹下。雨霽更行,覺竹風騷騷,萬翠濃滴,兩山如殘妝美人,蹙黛垂眉,秀色可餐。余與秋芙且觀且行,不知衣袂之既濕也。時月查開士主講理安寺席,留飯伊蒲,并以所繪白蓮畫幀見貽。秋芙題詩其上,有“空到色香何有相,若離文字豈能禪”之句。茶話既洽,復由楊梅塢至石屋洞,洞中亂石排拱,幾察儼然。秋芙安琴磐磴,鼓《平沙落雁》之操,歸云滃然,澗水互答,此時相對,幾忘我兩人猶生塵世間也。俄而殘暑漸收,暝煙四起,回車里許,已月上蘇堤楊柳梢矣。是日,屋漏床前,窗戶皆濕,童仆以重門鎖扃,未獲入視。俟歸,已蝶帳蚊櫥,半為澤國,呼小婢以筠籠熨之,五鼓始睡。

  秋芙喜繪牡丹,而下筆頗自矜重。嗣從老友楊渚白游,活色生香,遂入南田之室。時同人中寓余草堂及晨夕過從者,有錢文濤、費子苕,嚴文樵、焦仲梅諸人,品葉評花,彌日不倦。既而錢去楊死,焦嚴諸人各歸故鄉。秋芙亦以鹽米事煩,棄置筆墨。惟余紈扇一枚,猶為諸人合畫之筆,精神意態,不減當年,暇日觀之,不勝賓朋零落之感。

  桃花為風雨所摧,零落池上,秋芙拾花瓣砌字,作《謁金門》詞云:“春過半,花命也如春短。一夜落紅吹漸漫,風狂春不管。”“春”字未成,而東風驟來,飄散滿地,秋芙悵然。余曰,“此真個‘風狂春不管’矣!”相與一笑而罷。

  余舊蓄一綠鸚鵡,字曰“翠娘”,呼之輒應。所誦詩句,向為侍兒秀絹所教。秀絹既嫁,翠娘飲啄常失時,日漸憔悴。一日,余起盥沐,聞簾外作細語聲,恍如秀娟聲吻,驚起視之,則翠娘也。楊枝去數月矣,翠娘有知,亦憶教詩人否?

  秋芙每謂余云: “人生百年,夢寐居半,愁病居半,襁褓垂老之日又居半,所僅存者,十之一二耳,況我輩蒲柳之質,猶未必百年者乎!庾蘭成云:一月歡娛,得四五六日。想亦自解語耳。”斯言信然。

  平生未作百里游。甲辰娥江之役,秋芙方病寒疾,欲更行期。而行裝既發,黃頭促我矣。晚渡錢江,颶風大作,隔岸越山,皆低鬟斂眉,郁郁作相對狀,因憶子安《滕王閣序》云:“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殊覺此身茫茫,不知當置何所。明河在天,殘燈熒熒,酒醒已五更時矣。欲呼添衣,而羅帳垂垂,四無人應,開眼視之,始知此身猶臥舟中也。

  秋月正佳,秋芙命雛鬟負琴,放舟兩湖荷芰之間。時余自西溪歸,及門,秋芙先出,因買瓜皮跡之,相遇于蘇堤第二橋下。秋芙方鼓琴作《漢宮秋怨》曲,余為披襟而聽。斯時四山沉煙,星月在水,琤瑽雜鳴,不知天風聲環佩聲也。琴聲末終,船唇已移近漪園甫岸矣。固叩白云庵門。庵尼故相識也,坐次,采池中新蓮,制羹以進。香色清冽,足沁腸睹,其視世味腥膻,何止薰蕕之別。回船至段家橋登岸,施竹簟于地,坐話良久。聞城中塵囂聲,如蠅營營,殊聒人耳。橋上石柱,為去年題詩處,近為嬪衣剝蝕,無復字跡。欲重書之,苦無中書。其時星斗漸稀,湖氣橫白,聽城頭更鼓,已沉沉第四通矣,遂攜琴刺船而去。

  余蓮村來游武林,以惠山泉一甕見餉。適墨傎開士主講天日山席,亦寄頭綱茶來。竹爐烹飲,不啻如來滴水,遍潤八萬四千毛孔,初不待盧同七碗也。蓮村止余草堂十有余日,剪燭論文,有逾膠漆。惜言歡未終,饑為驅去。樹云相望,三年于茲矣。常憶其論吳門諸子詩,極稱覺阿開士為聞見第一。覺阿以名秀才剃落佛前,磨磚十年,得正法眼藏。所居種梅三百余本,香雪滿時,跌坐其下,禪定既起,間事吟詠。有《詠懷詩》云:“自從一見楞嚴后,不讀人間糠粕書。”昔簡齋老人論《華嚴經》云:“文義如一桶水,倒來倒去。”不特不解《華嚴》,直是未見《華嚴》語。以視覺阿,伺止上下床之別耶!惜未見全詩,不勝半偈之憾。聞蓮村近客毗陵,暇日當修書問之。

  夜來聞風雨聲,枕簟漸有涼意。秋芙方卸晚妝,余坐案傍。制《百花圖記》未半,聞黃葉數聲,吹墮窗下。秋芙顧鏡吟曰:“昨日勝今日,今年老去年。”余憮然云:“生年不滿百,安能為他人拭涕!”輒為擲筆。夜深,秋芙思飲,瓦铞溫暾,已無余火,欲呼小鬟,皆蒙頭戶間,為趾離召去久矣。余分案上燈置茶灶間,溫蓮子湯一甌飲之。秋芙病肺十年,深秋咳嗽,必高枕始得熟睡。今年體力較強,擁髻相對,常至夜分,殆眠餐調攝之功歟?然入秋猶未數日,未知八九月間更復何如耳。

  余為秋美制梅花畫衣,香雪滿身,望之如綠萼仙人,翩然塵世。每當春暮,翠袖憑欄,鬢邊蝴蝶,猶栩栩然不知東風之既去也。掃地焚香,喻佛法耳,謂如此即可成佛,則值寺閽黎,已充滿極樂國矣。秋芙性愛潔,地有纖塵,必親事箕帚。余為舉王棲云偈云:“日日掃地上,越掃越不凈。若要地上凈,撇卻苕帚柄。”秋芙卒不能悟。秋芙辨才十倍于我,執于斯者,良亦積習使然。

  余居湖上十年,大人月給數十金,資余鹽米。余以揮霍,每至匱乏,夏葛冬裘,遞質遞贖,敝篋中終歲常空空也。曾賦詩示秋芙云:“一寒至此憐張祿,再擁無由惜謝耽。篋為頻搜卿有意,裈猶可掛我何慚。”紀實也。

  丁未冬,伊少沂大令課最北行,余餞之草堂,來會者二十余人。酒次,李山樵鼓琴,吳康甫作擘窠書,吳乙杉、楊渚白、錢文濤分畫四壁,余或拈韻賦詩,清談瀹茗。惟施庭午、田望南、家賓梅十余人,踞地賭霸王拳,狂飲疾呼,酒盡數十觥不止。是夕,風月正佳,余留諸人為長夜飲。羊燈既上,洗盞更酌,未及數巡,而呼酒不至。訝詢秋芙,答云: “瓶罍罄矣。床頭惟余數十錢,余脫玉釧換酒,酒家不辨真贗,今付質庫,去市遠,故未至耳。”余為誦元九“泥他沽酒拔金釵”詩,相對悵然。是集得詩數十篇,酒盡八九甕,數年來文酒之樂,于斯為盛。自此而后,蹤跡天涯,云萍聚散,余與秋芙亦以塵事相羈,不能屢為山澤游矣。

  秋芙素不工詞,憶初作《菩薩蠻》云:“莫道鐵為腸,鐵腸今也傷。”造意尖新,無板滯之病。其后余游山陰,秋芙制《洞仙歌》見寄,氣息深穩,絕無疵顛,余始訝其進境之速。歸后索覽近作,居然可觀,乃知三日之別,固非昔日阿蒙矣。昔瑤花仙史降乩巢團,目秋芙為曇陽后身,觀其辨才,似亦可信。加以長齋二十年,《楞嚴》《法華》熟誦數千卷,定而生蕙,一指半偈,猶能言下了悟,況區區文字間乎!昔人謂“書到今生讀已遲”,余于秋芙信之矣。

  秦亭山西去二十里,地名西溪,余家槐眉莊在焉。緣溪而西,地多蘆葦,秋風起時,晴雪滿灘,水波彌漫,上下一色。蘆花深處,置精藍數椽,以奉瞿曇,曰“云章閣”。閣去莊里余,復澗回溪,非葦杭不能到也。時有佛緣僧者,居華塢∴齋,相傳戒律精嚴,知未來之事。乙巳秋,余因攜秋芙訪之,叩以面壁宗旨,如聵如聾,鼻孔撩天,曷勝失笑。時殘雪方晴,堂下綠梅,如塵夢初醒,玉齒粲然。秋芙約為永興寺游,遂與登二雪堂,觀汪夫人方佩書刻。還坐溪上,尋炙背魚、翦尾螺,皆顛師勝跡。明日更游交蘆,秋雪諸剎,寺僧以松蘿茶進,并索題《交蘆雅集圖卷》。回船已夕陽在山,晚鐘催飯矣。霜風乍寒,溪上澄波粼粼,作皺縠紋。秋芙時著薄棉,有寒色,余脫半臂擁之。夜半至莊,吠尨迎門,回里隔溪漁火,不減鹿門晚歸時也。秋芙強余作游記詩,遂與挑燈命筆,不覺至曙。

  秋芙有停琴佇月小彰,懸之寢室,日以沉水供之。將歸,戲謂余曰: “夜窗孤寂,留以伴君,君當酬以瓣香。無扃置空房,令娥眉有秋風團扇悲也。”

  曉過婦家。窗櫳猶閉,微聞倉瑯一聲,似鸞篦墮地,重簾之中,有人曉妝初就也。時初日在梁,影照窗戶,盤盤膩云,光足鑒物,因憶微之詩云:“水晶簾底看梳頭”,古人當日,已先我消受眼福。

  關、蔣故中表親。余未聘時,秋芙來余家,繞床弄梅,兩無嫌猜。丁亥元夕,秋芙來賀歲,見于堂前。秋芙衣葵綠衣,余著銀紅繡袍,肩隨額齊,釵帽相傍。張情齊丈方居巢園,謂大人曰:“儼然佳兒佳婦。”大人遂有絲羅之意。后數月,巢園鼠姑作花,大人招親朋,置酒花下。秋芙隨嚴君來。酒次,秋芙收筵上果脯,藏帊中。余奪之,秋芙曰:“余將攜歸,不汝食也。”余戲解所系巾,曰:“以此縛汝,看汝得歸去否?”秋芙驚泣,乳嫗攜去始解。大人顧之而笑。固倩俞霞軒師為之蹇修,筵上聘定。自后數年,絕不相見。大人以關氏世有姻婭,歲時仍率余往趨謁,故關氏之庭,跡雖疏,未嘗絕也。憶壬辰新歲,余往,入門見青衣小鬟,擁一粲姝上車而去。俄聞屏間笑聲,乃知出者即為秋芙。又一年,圃橋試近,妻父集同人會文,意在察婿。置酒后堂,余列末座。聞湘簾之中,環玉相觸,未知有秋關在否。又一年,余行市間,忽車雷聲中,簾□疾卷,中有麗人,相注作熟視狀。最后一車,似是妻母,意卷簾人即膝前嬌女也。又一年,余舉弟子員,大人命余晉謁。庭遇秋芙,戴貂茸,立蜜梅花下。俄聞銀鉤一聲,無復鴻影。余自聘及迎,相去凡十五年,五經邂逅,及卻扇筵前,剪燈相見,始知頰上雙渦,非復舊時豐滿矣。今去結縭又復十載,余與秋芙皆鬢有霜色,未知數年而后,更作何狀?忽忽前塵,如夢如醉,質之秋芙,亦憶一二否?

  秋芙謂“元九《長慶集》詩,如土飯塵羹,食者不知有味。惟《悼亡》三詩,字字淚痕,不墮浮艷之習。”余曰:“未必不似宋考功于劉希夷事耳。不然,微之輕薄小人,安能為此刻骨語?”

  余讀《述異記》云“龍眠于淵,頷下之珠,為虞人所得,龍覺而死”,不勝嘆息。秋芙從旁語曰:“此龍之罪也。頷下有珠,則宜知寶。既不能寶而為人得,則唏噓云雨,與虞人相持江湖之間,珠可還也。而以身殉之,龍則逝矣,而使珠落人手,永無還日,龍豈愛珠者哉?”余默然良久,曰:“不意秋芙亦能作議論,大奇。”

  葛林園為招賢寺遺址,有水榭數楹,俯瞰竹石。榭下有池,矩□橫架其上。池偏凌霄花一本,藤蔓蜿蜒,相傳為唐宋時物,詩僧半顛及其師破林,駐錫于此數十年矣。己酉初夏,積潦成災,余所居草堂,巳為澤國。半顛以書相招,遂與秋芙往借居焉。是時,城市可以行舟,所交賓朋,無歹中隔。日與半顛談禪,間以觴詠,悠悠忽忽,不知人間有歲月矣。聞岳墳賣馂餡饅首,日使赤腳婢數錢買之。瞰食既飽,分飼池魚。秋芙起拊欄楯,誤墮翠簪,水花數圈,杳不能跡,惟簪上所插素馨,漂浮波上而已。池偏為梁氏墓廬,廬西有門,久鞠茂草。廬居梁氏族子數人,出入每由寺中。梁有劣弟,貧乏不材。余居月驚,閱墻之聲,未歇于耳。一日,余行池上,聞剝啄聲。寺僧方散午齋,余為啟扉。有氈笠布衣者,問梁某在否,余為指示。其人入粱氏廬,余亦閉門。半顛知之,因見梁,問來者云何,梁曰:“無之。”相與遍索室中,不得。惟東偏小樓,扃閉甚固,破窗而入,其弟已縊死床上矣,乃知叩門者縊死鬼耳!自后鬼語啾啾,夜必達旦,梁以心恇遷去。余與秋芙雖恃《楞嚴》衛護之力,而陰霾逼人,究難長處。時水潦已退,旋亦移歸草堂,嗣聞半顛飛錫南屏。余不過此寺又數年矣,未知近曰樓中,尚復有人居住否?

  枕上不寐,與秋芙論古今人材,至韓擒虎。余曰:“擒虎生為上柱國,死不失為閻羅王,亦僥幸甚矣。”秋芙笑曰:“特張嫦娥諸人之冤,無可控告,奈何?”

  大人晚年多疴,余與秋芙結壇修玉皇懺儀四十九日。秋芙作駢儷疏文,辭義奧艷,惜稿無遺存,不可記憶。維時霜風正秋,瓶中黃菊,漸有佳色。夜深鐘磐一鳴,萬籟皆伏。沈煙籠罩中,恍覺上清官闕,即現眼前,不知身在人世間也。

  秋芙所種芭蕉,已葉大成陰,蔭蔽簾幙。秋來雨風滴瀝,枕上聞之,心與俱碎。一日,余戲題斷句葉上云:“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明日見葉上續書數行云:“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字畫柔媚,此秋芙戲筆也,然余于此,悟入正復不淺。

  春夜扶鸞,瑤花仙史降壇,賦《雙紅豆》詞云:“風絲絲,雨絲絲,誰使花粘蛛網絲?春光留一絲。 煙絲絲,柳絲絲,依與紅蠶同有絲。蠶絲依鬢絲。”又《賀新涼》贈秋芙云:“久未城西過。料如今、夕陽樓畔,芭蕉新大。日日東風吹暮雨,聞道病愁無那。況幾日妝臺梳裹。紙薄衫兒寒易中,算相宜還是攤衾臥。切莫向,夜深坐。西池已謝桃花朵。恁青鸞、天天來去,書兒無個。一卷楞嚴應讀遍,能否情憚參破?問歸計甚時才可?雙鳳歸來星月下,好細斟元碧相稱賀。須預報,玉樓我。”甲辰歲,仙史曾降筆草堂,指示金丹還返之道,故有“久未西城過”之語。

  憶戊申秋日,寄秋芙七古—首,詩云:“干螢冷貼屏風死,秋逼蘭釭落花紫。滿床風雨不成眠,有人剪燭中宵起。風雨秋涼玉簟知,鏡臺釵股最相思。傷心獨憶閨中婦,應是殘燈擁髻時。髻影飄蕭同臥病,中間兩接紅魴信。病熱曾云甘蔗良,心忪或藉浮瓜鎮。夜半傳聞還織素,錦詩漸滿回文數。可憐玉臂豈禁寒,連波只悔從前錯。從前聽雨芙蓉室,同衾憶汝初來日。才見何郎巹合雙,便疑司馬心非一。鴻廡牛衣感最深,春衣典后況無金。六年費汝金釵力,買得蕭郎薄幸心。薄幸明知難自避,脫輿未免參人議。或有珠期浦口還,何曾劍忍微時棄。端賴鴛鴦壺內語,疏狂尚為鯫生恕。無端乞我賣薪錢,明朝便決歸寧去。去日青荷初卷葉,羅衣曾記箱中疊。一年容易到秋風,渡江又阻歸來楫。我似齊紈易棄捐,懷中冷暖仗人憐。名爭蝸角難言勝,命比蠶□豈久堅。莫為機絲曾有故,蛾眉何人能持護?門前但看合歡花,也須各有歸根樹。樹猶如此我何堪,近信無由綺閣探。擁到蘭衾應憶我,半窗殘夢雨聲參。雨聲入夜生惆悵,兩家紅燭昏羅帳。一例悲歡各自聽,楚魂來去芭蕉上。芭蕉葉大近窗楹,枕上秋天不肯明。明日謝家堂下過,入門預想繡鞋聲。”此稿遺佚十年,枕上忽憶及之,命筆重書,恍惚如夢。

  晚來聞絡緯聲,覺胸中大有秋氣。忽憶宋玉悲秋《九辯》,擊枕而讀。秋芙更衣閣中,良久不出。聞喚始來,眉間有秋色。余問其故,秋芙曰:“悲莫悲兮生別離,何可使我聞之?”余慰之曰:“因緣離合,不可定論。余與子久皈覺王,誓無他趣。他日九蓮臺上,當不更結離恨緣,何作此無益之悲也?昔鍛金師以一念之誓,結婚姻九十余劫,況余與子乎?”秋芙唯唯,然頰上粉痕,已為淚花污濕矣。余亦不復卒讀。

  秋芙藏有書尺,為吳黟山所貽。尺長尺余,闊二寸許。相傳乾隆壬子,泰山漢柏出火自焚,錢塘高邁庵拾其燼余,以為書尺,刻銘于上。銘云:“漢已往,柏有神。堅多節,含古春。劫灰未燼兮,蕓編是親。然藜痹徽兮,焦桐共珍。”

  開戶見月,霜天悄然,固憶去年今夕,與秋芙探梅巢居閣下,斜月曖空,遠水渺口,上下千里,一碧無際,相與登補梅亭,瀹茗夜談,意興彌逸。秋芙方戴梅花鬢翹,虬枝在檐,遽為攫去,余為摘枝上花樸之。今亭且傾圮,花木荒落,惟口娥有情,尚往來孤山林麓間耳。

  秋芙好棋,而不甚精,每夕必強余手談,或至達旦。余戲舉竹坨同云:“簸錢斗草已都輸,問持底今宵償我?”秋芙故飾詞云:“君以我不能勝耶?請以所佩玉虎為賭。”下數十子,棋局慚輸,秋芙縱膝上口兒攪亂棋勢。余笑云:“子以玉奴自況歟?”秋芙嘿然。而銀燭熒熒,已照見桃花上頰矣。自此更不復棋。

  去年燕來較遲,簾外桃花,已零落殆半。夜深巢泥忽傾,墮雛于地。秋芙懼為口兒所攫,急收取之,且為釘竹片于梁,以承其巢。今年燕子復來,故巢猶在,繞屋呢喃,殆猶憶去年護雛人耶?

  同里沉湘濤夫人與秋芙友善,贈以所著詩詞屬為刪校。中有句云:“卻喜近來歸佛后,清才漸覺不如前。”因憶前見朱蓮卿詩,有“卻喜今年身稍健,相逢常得笑顏生”之句,兩“喜”字用法不同,各極沉痛。蓮卿近得消渴疾,兩月未起,霜風在林,未知寒衣曾檢點否?

  斜月到窗,忽作無數個“人”字,知堂下修篁解籜矣。憶居槐眉莊,莊前種竹數弓。筍泥初出,秋莢命秀娟攜鴉嘴鋤,口數筐,煮以鹽菜,香味甘美,初不讓廷秀煮筍經也。秀娟嫁數年,如林中綠衣人得錦繃兒矣。惟余老守谷中,鬢顏非故,此君有知,得無笑人?

  虎跑泉上有術樨數株,偃伏石上,花時黃雪滿階,如游天香國中,足怡鼻觀。余負花癖,與秋芙常煮茗其下。秋芙攢花簪鬢,額上發為樹枝捎亂,余為蘸泉水掠之。臨去折花數枝,插車背上,攜入城口,欲人知新秋消息也。近聞寺憎添植數本,金粟世界,定更為如來增色矣。秋風匪遙,早晚應有花信,花神有靈,亦憶去年看花人否?

  賓梅宿予草堂,漏三下,聞鄰人失火,急率仆從救之。及門,已撲滅矣。惟聞空中語云:“今日非有力人居此,此境幾為焦土。”言頃,有二道入與一比丘自天而下。道人戴藕華冠,衣蟠龍口口之袍。其一玉貌長髯,所衣所冠皆黃金色。比丘踵道人之后,若木若訥。藕冠者曰:“吾名證若,居青城赤水之間,訪蔣居士至此。”與長須道人拂塵而歌,歌長數千言,未暇悉記。惟記其末句云:“只回來巧遞了云英密信,那裴航癡了心,何時得醒?若不早回頭,累我飛升。醒,醒,醒,明日陰晴難信。”歌竟而逝。趨視之,則星月在戶,殘燈不明,惟聞落葉數聲,蘧然一夢覺也。既旦,告予,予曰:“余家斷殺數十年,而修鴻寶之道六七載,至今黃口飛騰,猶少返還之訣。豈仙師垂憫凡愚,現身說法歟?歌中曰”云英“,云英者,豈以余閨房之緣,未解纏縛,而諷詠示警歟?時予與秋莢修陀羅尼懺數月矣,所謂比丘者,豈觀音化身,尋聲自西竺來歟?

  秋芙病,居母家六十余曰。臧獲陪侍,多至疲憊。其晝夜不輟者,僅余與妻妹侶瓊耳。余或告歸,侶瓊以身代予,事必手親,故藥爐病榻之間,予得賴以息肩。侶瓊固情篤友于,然當此患難之時,而荼苦能甘,亦不自覺伺以至是也。秋芙生負情癖,病中尤為纏縛。余歸,必趣人召余,比至,仍無一語。侶瓊問之,秋芙曰:“余命如懸絲,自分難續,倉猝恐無以與訣,彼來,余可撒手行耳。”余聞是言,始覺腹痛,繼思秋芙念佛二十年,誓赴金臺之迎,觀此一念,恐異曰輪墮人天,秋芙猶未能免。手中梧桐花,放下正自不易耳。

  秋夜正長,與妻妹佩琪圍棋,三戰三北,自念平生此技未肯讓人,佩琪年未及笄,所造如此,殆天授耶?佩琪性靜默,有林下風,字與詩篇,靡不精曉,自言前身自上清官來。觀其神寒骨清,洵非世間煙火人也。今不與對局數年矣,布算之神,應更倍昔。他日謝家堂上,當效楚子反整師復戰,期雪曩年城下之恥。

  踏月夜歸,秋莢方燈下呼盧。座中有人一擲得六么色,余戲為《卜算子》詞云:“妝閣夜呼盧,釵影闌干背。六個骰兒六個窩,到底都成對。 借問阿誰贏,莫是青溪妹?賺得回頭一顧無,試報說金鈕墜。”秋芙見面笑曰:“如此綺語,不慮方子鞭背耶?”

  近作小詞,有句云:“不是繡衾孤,新來夢也無。”又《買陂塘》后半云:“中門掩,更念荀郎憂困,王甌蓮子親進。無端別了秦樓去,食性伺人猜準。閑撫鬢。看半載相思,又及三春盡。前期未穩。怕再到蘭房,剪燈私語,做夢也無分。”時賓梅以紈扇屬書,團戲錄之。賓梅見而笑曰:“做夢何以無分?”秋芙笑云:“想新來夢也無耳。”相與絕倒。

  甲辰秋,同入招游月湖。夜深為風露所欺。明曰復集吳山笙鶴樓,中酒禁寒。歸而病熱幾殆,賴乩示方藥,始獲再生。越一年,為丙午歲,疽發背間,旋復病瘧。方屆秋試,扶病登車,未及試院,而魂三逝矣。仆從舁歸,匝月始安。己酉之夏,復病瘡痢,俯枕三月,痛甚剝膚。六年之間,三墮病劫,秋芙每侍余疾,衣不解帶。柔脆之質,豈禁勞瘁,故余三病,而秋芙亦三病也。余生有懶疾,自己酉奉諱以來,火死灰寒,無復出山之想。惟念親亡未葬,弟長未婚,為生平未了事。然先人生壙久營,所需卜吉。增弟年二十矣,兔郭數頃田,足可耕食。數年而后,當與秋芙結廬華塢河渚間,夕梵晨鐘,懺除慧業。花開之日,當并見彌陀,聽無生之法。即或再墮人天,亦愿世世永為夫婦。明日為如來潘涅槃日,當持此誓,證明佛前。


念奴嬌·春明夢醒

作者: 蔣士銓 (清代)

春明夢醒,便灑然、歸去非同秦贅。一幅輕帆,數聲槳、預遣風姨回避。場上魚龍,盤中窶藪,變滅聊相戲。生于憂患,古今大抵如是。 且去視膳堂邊,凝妝樓側,小拓燈龕地。書捧雙筇,宵伏案、強似吹簫吳市。稱體斑斕,等身圖藉,佳日花前醉。古人寂寞,也應夢我千里。


響屧廊

作者: 蔣士銓 (清代)

不重雄封重艷情,遺蹤猶自慕傾城。 憐伊幾兩平生屐,踏碎山河是此聲!


浣花溪記

作者: 鐘惺 (明代)

  出成都南門,左為萬里橋。西折纖秀長曲,所見如連環、如玦、如帶、如規、如鉤,色如鑒、如瑯玕、如綠沉瓜,窈然深碧,瀠回城下者,皆浣花溪委也。然必至草堂,而后浣花有專名,則以少陵浣花居在焉耳。

  行三四里為青羊宮,溪時遠時近。竹柏蒼然,隔岸陰森者盡溪,平望如薺。水木清華,神膚洞達。自宮以西,流匯而橋者三,相距各不半里。舁夫云通灌縣,或所云“江從灌口來”是也。

  人家住溪左,則溪蔽不時見,稍斷則復見溪。如是者數處,縛柴編竹,頗有次第。橋盡,一亭樹道左,署曰“緣江路”。過此則武侯祠。祠前跨溪為板橋一,覆以水檻,乃睹“浣花溪”題榜。過橋,一小洲橫斜插水間如梭,溪周之,非橋不通,置亭其上,題曰“百花潭水”。由此亭還度橋,過梵安寺,始為杜工部祠。像頗清古,不必求肖,想當爾爾。石刻像一,附以本傳,何仁仲別駕署華陽時所為也。碑皆不堪讀。

  鐘子曰:杜老二居,浣花清遠,東屯險奧,各不相襲。嚴公不死,浣溪可老,患難之于朋友大矣哉!然天遣此翁增夔門一段奇耳。窮愁奔走,猶能擇勝,胸中暇整,可以應世,如孔子微服主司城貞子時也。

  時萬歷辛亥十月十七日,出城欲雨,頃之霽。使客游者,多由監司郡邑招飲,冠蓋稠濁,磬折喧溢,迫暮趣歸。是日清晨,偶然獨往。楚人鐘惺記。


齪齪游宦子示仲弟

作者: 高心夔 (清代)

齪齪游宦子,舟流寧當艤。 徒大貌不肖,乃復患鄉鄙。 四年惱吳儂,七年夢楚水。 請急歸小休,推枕夕三起。 砢峨島夷舶,招我京江尾。 江逆海上潮,御氣陵遠邇。 朝拂蔣山青,午弄九華紫。 天門距東西,彭孤來角犄。

曛黃石鐘色,了了城隅俟。咄嗟過我閭,稅我湓口市。

乘漲更盡日,望望明倫里。衢人雖云集,與故不相似。

家兒候翁伯,愕貽羅階戺。仲也一握笑,各各迎送喜。

語仲毋強喜,骨悲酸在髓。阿誰奉覲省,左右何依倚。

咳提此幃闥,洽醉彼筵幾。惕息希聲聞,哀哉忍竱視。

狼狽孤露兒,弟乙兄四癸。廢教懷宴安,季也言疢美。

禍福同域居,人人瞰高氏。可奈面夸謾,品秩羔雁雉。

仲秋蠲初吉,寢成飭五祀。六親旅庭來,獻祝再拜跪。

饋饌中豐儉,山膚間水臎。主人迫無酬,熱炰罄牢豕。

紛紜謝粗定,維日月之朏。遠郊展墤壇,泛掃數常弛。

曾王宅殊壤,水曲同瀰瀰。薪木歲摧傷,蒙蘢曳弱藟。

呼號橫山路,罪謫身在是。表闕虛篆銘,班衛問羊兕。

椎牛校礿祭,虧養其與幾。禮經所亟誅,蒲伏首撾箠。

誓辭久遠心,觸處守艱否。裁能腹粳稻,手不縈寸耒。

內度攘詬生,盍胡槁項死。死生一懵然,黃壚痛焉已。

兩鳳側南翔,鵝公郁中峙。來時山威夷,去見山峛崺。

山下拜村祠,荒忽象無似。昭穆漫離次,食案馳蛜蜲。

拱鼠衷墻屋,旁踞非族鬼。上醊縱百壺,靈其享貳簋。

寓木瘣本枝,而敢瀆天紀。頒白前相勞,諾諾重唯唯。

紓我暍行苦,烹荈連黏酏。愿且餔斯堂,進退喧?哆。

觀者騎鄰樹,履錯當戶趾。磯?競召嘗,星舂急霜毇。

縮朒念施報,絲銖賦筐篚。疏戚誼有偏,述誥私亹亹。

元風歸田野,親側賢遠仕。傾顏仰嬉怒,我則附膻蟻。

明發趨縣門,匆忙戒行李。公期割愛戀,未別潛沾灑。

仲能曠我心,要我觀彭蠡。江漢東朝宗,石鐘正西企。

石鐘好靈杰,匡岳臨叆叆。表里雙洪川,波霞會明綺。

淮揚下廣潟,盥飲無凈泚。弗味石底泉,惡知河中泲。

匡樵度江岸,餉我黃精餌。謂可仙登天,勿妄憂發齒。

我憂世非身,我說子驚詭。少需發刈平,還山友蘭茝。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

作者: 王清惠 (宋代)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 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


敬和九鎖步虛詞

作者: 趙汝湜 (宋代)

矯首東方宮,變化何由尋。神用妙難擬,飆電赫森森。

雨施不為功,云從本無心。人間謾懷想,戛缽希雷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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