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孔毅甫州名五首 其三
謫宦寓湖南,憔悴變容質。
老懷極孤窮,益友最親密。
高軒喜陪從,雅會煩揖屈。
馨香襲芝蘭,文采輝陋蓽。
談辯雖縱橫,儀范甚專一。
每聞陽春曲,欽誦不敢佚。
遂將蜀溪紙,連寫漸成帙。
慚非高尚者,思古感事物。
當時郢楚士,英秀盡簪紱。
池臺今何在,冠劍久淪失。
我憂復遼遠,試聽暮鳴瑟。
何時還敝廬,一奠九泉骨。
此心實虔望,昭昭有如日。
未嘗果山柑,且饌湘江栗。
謫宦寓湖南,憔悴變容質。
老懷極孤窮,益友最親密。
高軒喜陪從,雅會煩揖屈。
馨香襲芝蘭,文采輝陋蓽。
談辯雖縱橫,儀范甚專一。
每聞陽春曲,欽誦不敢佚。
遂將蜀溪紙,連寫漸成帙。
慚非高尚者,思古感事物。
當時郢楚士,英秀盡簪紱。
池臺今何在,冠劍久淪失。
我憂復遼遠,試聽暮鳴瑟。
何時還敝廬,一奠九泉骨。
此心實虔望,昭昭有如日。
未嘗果山柑,且饌湘江栗。
被貶謫的官員寓居湖南,面容因憔悴而改變。年老的心懷極度孤獨困窘,最親密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欣喜能陪從您高貴的車駕,煩請您屈尊參加高雅的聚會。香氣如芝蘭般襲人,文采讓簡陋的屋舍生輝。談論雖然縱橫捭闔,儀態風范卻十分專一。每次聽到您如《陽春》般高雅的詩作,都恭敬誦讀不敢散失。于是用蜀溪的好紙,連續抄寫逐漸成卷。慚愧自己并非高潔之士,追思古人感慨世事。當年郢楚之地的才俊,英才都已身佩官印。池臺樓閣如今何在?官服佩劍早已消失。我的憂慮又變得遼遠,且聽暮瑟的鳴響。何時能回到舊居,祭奠九泉之下的親人。這顆心實在虔誠祈望,明白如日昭昭。未曾嘗到山柑之果,暫且食用湘江的栗子。
謫宦:被貶謫的官員,此指詩人自謂。
孤窮:孤獨困窘。
高軒:高貴的車駕,借指孔毅甫(孔毅甫)。
雅會:高雅的聚會。揖屈:屈尊相見。
馨香襲芝蘭:香氣如芝蘭般濃郁,形容友人品格高潔。
文采輝陋蓽:文采使簡陋的屋舍生輝,蓽指用荊條編的門。
陽春曲:指《陽春》《白雪》,代指高雅的詩歌,此指孔毅甫的詩作。
佚:散失。
蜀溪紙:蜀地所產的優質紙張。
漸成帙:逐漸積累成卷。帙指書套,代指書卷。
高尚者:高潔之士。
郢楚士:戰國時楚國郢都的才俊,此指當時的賢能之人。
簪紱(zān fú):古代官員的冠飾和印綬,代指官職。
池臺:指當年的華美建筑。
冠劍:官員的冠帽和佩劍,代指官服。
敝廬:破舊的屋舍,此指詩人舊居。
九泉骨:指已故的親人。
虔望:虔誠的期望。
昭昭:明亮、清晰的樣子。
果山柑:以山柑為果。山柑,一種水果。
饌(zhuàn):食用。
此詩為蘇軾與友人孔文仲(字毅甫)交游時所作。蘇軾一生多次貶謫,此詩或作于其貶居湖南期間(具體時間待考)。此時蘇軾因政治失意而憔悴,但與孔毅甫的雅集成為精神慰藉。詩中“謫宦寓湖南”“思古感事物”等句,反映了貶謫境遇下對友情的珍視及對歷史、人生的深沉思考。
全詩以貶謫生活為背景,通過與友人的交游場景,串聯起個人境遇、友情珍視、歷史追思與歸鄉心愿,展現了蘇軾在逆境中復雜的內心世界。語言平實而情感真摯,既有對現實的無奈,又有對精神寄托的追尋,體現了其詩歌“質而實綺,癯而實腴”的特色。
朝躋天門路,暮宿白云杪。 超然六合作,如翼鸞風矯。 運眸極遐曠,收念息奔擾。 盤盤上絕頂,獨立顥氣表。 天壁涌神泉,玉龜泳靈沼。 凌奧無螫蟲,集灌盡百鳥。 勝景窮賞踐,陳跡嗟緬眇。 接遯終焉托,真仙事殊窅。 云露相飄飄,塵途忘湫湫。 躡屐游已屢,操孤才患少。 思軋幾沉伏,神馳空飄渺。 謝客興不淺,尚子計未了。 何時出塵籠,重看眾山小。
朝發瑞溪縣,夕憩蒼梧城。 蒼梧有賢牧,寮采悉時英。 宴我南薰樓,宿我嘉魚亭。 珍肴既重列,美醞仍細傾。 莫夜繼秉燭,優巫陳楚聲。 酒闌吐肝膽,驩焉若平生。 黽勉服王事,行邁有期程。 贈言無夸解,因之寄深情。
水浸月不濕,月照水不干。 有人湖上坐,夜夜共清寒。
一派春陰逐浪消。碧云晴壓畫欄橋。金鶯啼處曉風高。
淡白殘英飛竹院,嫩黃新柳系蘭橈。可憐滋味屬花朝。
太岳風流,橫河門巷,平章花月年年。跌宕豪情,新聲譜入冰弦。
清游尚憶巢居閣,折寒梅、曾謁詞仙。羨幽閑,除了林逋,誰與齊肩。
飄零久隔孤山夢,忽披吟珠玉,鄉思纏綿。客有知音,天涯珍重金荃。
才名自昔傳人海,歷滄桑、趙璧仍還。算因緣,翠墨銀毫,寫遍蠻箋。
送客復迎客,迢迢黃埠風。傳聞到天上,待澤滿江東。
野農東皇下,山農正驅犢。說尹沸蓉湖,行歌淥水曲。
塔影森龍角,乘空尺木聞。宵來行雨足,神物自凌云。
祖帳隘西郊,青青古堤柳。只系去人思,還系津船否。
少年為學已名家,才折丹枝病可嗟。 節帶冰霜凌萬竹,文含風露麗于花。 也憐美玉猶存璞,人恨良金未出沙。 賴有隱居如谷口,直將高意抗青霞。
微紅暈雙臉,渾黛寫新愁。好似霓裳仙侶,曾向月中游。憶得影娥池上,金粟盈盈滿樹,風露九天秋。折取一枝去,簪向玉人頭。夜如年,天似水,月如鉤。只恐芳時暗換,脈脈背人流。莫唱竹西古調,喚醒三生杜牧,遺夢繞揚州。醉跨青鸞去,雙闕對瓊樓。
予再蒞吳將四載,欲訪姑蘇如未果。丙子五月廿四日,雨后,自胥江泛舟出日暉橋,觀農夫插蒔,婦子滿田塍,泥滓被體,桔槔與歌聲相答,其勞苦殊甚。
迤邐過橫塘,群峰翠色欲滴。未至木瀆二里許,由別港過兩小橋,遂抵如下。山高尚不敵虎丘,望之又一荒阜耳。舍舟乘竹輿,緣山麓而東,稍見村落,竹樹森蔚,稻畦相錯如鄉。山腰小赤壁,水石頗幽,仿佛虎丘劍池。夾道稚松叢棘,薝葡點綴其間如殘雪,香氣撲鼻。時正午,赤日炎歊,從者皆喘汗。予興愈豪,褰衣賈勇如猿踏而上。陟其巔,黃沙平衍,南北十馀丈,闊數丈,相會即胥臺故址也,頗訝不逮所聞。吾友汪鈍翁《記》稱:“方石中穿,傳為吳王用以竿旌者”。又“矮松壽藤,類一二百年物”。今皆無有。獨見震澤掀夭陷日,七十二峰出沒于晴云皛淼中。環望穹窿、靈巖、堯峰諸山一一獻奇于臺之左右。而霸業銷沉,美人黃土欲問夫差之遺跡,而山中無人能言之者,不禁三嘆。
從山北下,抵留云庵。庵小,有泉石,僧貧而無世法酌泉烹茗以進。山中方采楊梅,買得一筐,眾皆飽啖,仍攜其馀返舟中。時已薄暮,飯罷,乘風容與而歸。
待行者,幼子筠、孫韋金、外孫侯晸。六日前,子至方應該北上,不得與同游。賦詩紀事,悵然者久之。
正月已盡寒未收,柳塘曲曲帶平流。 青絲銀瓶送美酒,赤欄畫橋橫釣舟。
一片青蔥色,移來歷萬峰。 數枝初伴鶴,孤干已猶龍。 日瘦陰還薄,風多響自重。 歲寒堪寄傲,何必大夫封?
田田漫舞銀塘,魚床捧出黎云好。新妝淡佇,靜窺湍瀨,臨風窈窕。
翠羽低穿,水葒斜壓,數枝偏皎。宛湘妃獨立,輕綃掩映,明珰綴,波光照。
三十六陂淼淼。漸黃昏、冰姿恁悄。開宜玉井,折應素手,鬧紅都掃。
露冷才香,月明無影,蘋花共老。對鶴洲千朵,堪成雪賦,向鄒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