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遣興五十八首 其三十九
充耳還馀龍角幽,
花趺不奈蝶須摟。
鵂鹠苦咒孀妻土,
盧雉偏明懶婦油。
月令丹良羞白鳥,
天情須女狎牽牛。
相逢幸得方今日,
荊軻無冠萬發柔。
充耳還馀龍角幽,
花趺不奈蝶須摟。
鵂鹠苦咒孀妻土,
盧雉偏明懶婦油。
月令丹良羞白鳥,
天情須女狎牽牛。
相逢幸得方今日,
荊軻無冠萬發柔。
冠冕垂飾仍余留龍角般的幽遠,花托不堪承受蝶須的輕摟。鵂鹠哀鳴如咒寡婦墳土,盧雉博戲偏顯懶婦燈油。月令中赤蟻羞對白鷺,天意里婺女親昵牽牛。今日幸得相逢此時,荊軻無冠萬發輕柔。
充耳:古代冠冕兩旁下垂至耳的玉飾。
龍角幽:形容充耳如龍角般形狀幽遠。
花趺(fū):花的底座,即花萼。
鵂鹠(xiū liú):貓頭鷹的一種,舊時以為不祥之鳥。
盧雉:古代博戲中的兩種彩頭,代指博弈。
懶婦油:指燈油,燈芯結花如懶婦未梳洗之態。
丹良:傳說中赤蟻的別名,見《搜神記》。
須女:即婺女星,二十八宿之一;牽牛:牛郎星。
荊軻無冠:用荊軻刺秦典故,無冠或指落魄激憤之態。
王夫之《廣遣興》組詩作于清初,時作者隱居湘西,作為明遺民,詩中多寄寓家國之思與人生感懷。此首或作于晚年,通過多元意象折射內心幽微,反映遺民詩人在易代后的精神困境。
全詩以密集意象與典故構建復雜意境,既寫自然物態之趣(花趺蝶須),又涉人事博戲(盧雉懶婦)、天文星象(須女牽牛),最終以‘荊軻無冠’收束,暗含激憤與無奈,是王夫之遺民詩中‘興寄深微’的典型之作。
孤兒去慈親,遠客喪主人。莫吟苦辛曲,誰忍聞可聞。 可聞不可說,去去無期別。行人念前程,不待參辰沒。 朝亦常苦饑,暮亦常苦饑。飄飄萬馀里,貧賤多是非。 少年莫遠游,遠游多不歸。
草草門巷喧,涂車儼成位。冥寞何所須,盡我生人意。 北邙路非遠,此別終天地。臨穴頻撫棺,至哀反無淚。 爾形未衰老,爾息猶童稚。骨肉不可離,皇天若容易。 房帷即虛張,庭宇為哀次。薤露歌若斯,人生盡如寄。
朝日上高臺,離人怨秋草。但見萬里天,不見萬里道。 君行本遙遠,苦樂良難保。宿昔夢同衾,憂心夢顛倒。 含酸欲誰訴,轉轉傷懷抱。結發年已遲,征行去何早。 寒暄有時謝,憔悴難再好。人皆算年壽,死者何曾老。 少壯無見期,水深風浩浩。
蜀國佳人號細腰,東臺御史惜妖嬈。 從今喚作楊臺柳,舞盡春風萬萬條。
山接青霄水浸空,山光滟滟水溶溶。 風回一鏡揉藍淺,雨過千峰潑黛濃。
梓里聞清譽,蘇門誦好辭。共深遺鏃恨,聊慰望云思。
詩酒論文日,溪山攬勝時。贈君無縞帶,落寞愧相知。
親知此日半雕零,卻喜英風振北溟。荊樹駢枝留棣萼,菤葹遺閣憶窗欞。
看君繼述承先志,慨我浮沉守一經。日暮途窮徒悵望,擬呼將伯盼垂青。
一別浮云世態更,晉陵劫火尚縱橫。心頭遙溯深離緒,海角相逢話舊情。
往事不堪重記憶,宦游應許遂生平。烽煙未靖需材急,捧檄馳驅好請纓。
金鑒來覓玉泉書,金玉相逢價倍殊。 到了不干藤蔓事,葫牙自去纏葫虎。
落日斜,秋風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
永夜繡屏孤,香爐金猊冷。薄幃寒透五更風,霜月欺燈影。 落葉斷魂驚,短夢仍無定。窗外鴉聲續雁聲,不管愁人聽。
江南草,如種復如描。深映落花鶯舌亂,綠迷南浦客魂銷。日日斗青袍。風欲轉,柔態不勝嬌。遠翠天涯經夜雨,冷痕沙上帶昏潮。誰夢與蘭苕。
江南柳,煙穗拂人輕。愁黛空長描不似,舞腰雖瘦學難成。天意與風情。攀折處,離恨幾時平。已縱柔條縈客棹,更飛狂絮撲旗亭。三月亂鶯聲。
江南竹,清潤絕纖埃。深徑欲留雙鳳宿,后庭偏映小桃開。風月影徘徊。寒玉瘦,霜霰信相催。粉淚空流妝點在,羊車曾傍翠枝來。龍笛莫輕裁。
紅葉飄風秋欲暮。送目層樓,簾卷西山雨。解榻聚賓揮玉塵。風流只欠王夷甫。 質劍為公沽綠醑。滌濯吟魂,擬摘黃花句。醉眼瞢騰攜手處。謝池風月誰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