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蒲汀二首
春朝飛雪舞風回,谷日中宵起迅雷。臘后不教滕六出,蟄前那遣阿香來。深江滿浸遺蝗種,厚地潛驚律管灰。借問化機誰轉斡,只應天府近三臺。
石城虎踞九關開,鐘阜龍盤亦壯哉。地保金湯分表里,氣通云漢切昭回。鎬京本是文王土,太乙休誇武帝臺。頭白詞臣竊供奉,兩京清秩去還來。
春朝飛雪舞風回,谷日中宵起迅雷。臘后不教滕六出,蟄前那遣阿香來。深江滿浸遺蝗種,厚地潛驚律管灰。借問化機誰轉斡,只應天府近三臺。
石城虎踞九關開,鐘阜龍盤亦壯哉。地保金湯分表里,氣通云漢切昭回。鎬京本是文王土,太乙休誇武帝臺。頭白詞臣竊供奉,兩京清秩去還來。
其一:春日清晨,飛雪隨風回旋起舞;正月初八夜半,突然響起驚雷。臘月之后本不該讓雪神滕六出現,驚蟄之前怎會派遣雷神阿香前來?深江淹沒了殘留的蝗蟲卵,厚土之下驚動了律管中的葭灰。試問這自然的機運由誰掌控?只應是天帝居所臨近三臺星。其二:石頭城如虎踞般雄峙,九重關隘敞開;鐘山似龍盤環繞,景象何其壯觀。地勢如金湯般堅固,內外分明;氣象與銀河相通,直上云霄。鎬京本是周文王的土地,不必夸耀漢武帝的太乙臺。我這白頭的文學侍從暗自愧居供奉之職,在南北兩京的清要職位間來回調任。
谷日:正月初八日,民間傳統中為“谷日”,象征谷物豐收。
滕六:傳說中掌管雪的神,見唐段成式《酉陽雜俎》。
阿香:傳說中推雷車的女神,見《搜神記》。
律管灰:古代用律管測節氣,管內葭灰隨節氣變化而飛動,稱“吹灰”。
三臺:星名,分上臺、中臺、下臺,代指三公或中樞機構。
石城:指南京石頭城,六朝以來為軍事要地。
鐘阜:鐘山,南京東北名山,有“龍盤”之稱。
鎬京:西周都城,代指帝王都城。
太乙臺:漢武帝于長安建太乙祠,此處借指前朝舊跡。
兩京:明代指北京(京師)與南京(留都)。
此詩為唱和之作(“次”指次韻),“蒲汀”或為友人別號。結合“兩京清秩”“鎬京”等語,當創作于明代遷都后(北京與南京并為兩京)。作者或為在朝文臣,往來于兩京任職期間,因自然景象與都城壯景觸發感慨而作。
全詩分詠自然異象與都城壯景,前首以自然變動之奇引發對造化的思考,后首以地理形勝與歷史縱深彰顯京城地位,末句自敘宦跡,將個人際遇融入宏大背景,體現明代文臣對王朝與自身的雙重觀照。
顧生言志高,乃住卑猶山。常來訪屠博,悲歌游市阛。葛巾一角墊,長裾其色殷。蹇步上大堤,桃花在窗間。袖里金錯刀,換酒良不慳。寧待飛青霜,坐以凋朱顏。皇皇脫長劍,送我西入關。贈處兩不語,流涕各潸潸。世無四公子,棄客如草菅。間有魏其侯,聊可與往還。
干戈擾擾遍中州,挽粟車行似水流。何日承平如畫里,短蓑長笛一川秋。
滿樹鳩盤茶,曾開勝錦花。奪胎春薄相,刻畫攪詩家。
楚水吳山萬里馀,兩年方見一封書。都來費得鸞箋紙,何處春江無鯉魚。
談麈頓銷夷檄變,思莼忽動故園心。南人引領驚相問,為愛甘棠一片陰。
疏戇煩公刮目看,肯持諛語祝加餐。千鈞弩上機寧易,百尺竿頭步轉難。事遇快時聊復忍,民當急處略須寬。掃除荊棘栽梨棗,累璧重圭耐歲寒。
吾兄東南秀,矯矯青云姿。弱齡弄芳翰,玄文吐奇思。一經夏侯學,廿年董生帷。雅志古人會,獨行俗士疑。獻賦未云遇,踠足清明時。驥齒嗟已至,曠波千里期。何當逢伯樂,為君解纻衣。
寒鄉無異服,衣氈代文練。日月望君歸,年年不解綖。荊揚春早和,幽冀猶霜霰。北寒妾已知,南心君不見。誰為道辛苦,寄情雙飛燕。形迫杼煎絲,顏落風催電。容華一朝盡,惟馀心不變。
南國有佳士,翩翩鴻鵠姿。獨宿慕儔侶,高舉淩天涯。萬里云海心,寄托良可知。我居羅浮下,息駕懷希夷。匣劍久不鳴,木石性所怡。清江枉蘭槳,叩我巖下扉。我去采靈藥,還當與君期。毫素見幽襟,一字堪一思。
梵王宮殿靜沉沉,使節乘閑訪道林。蕉葉綠齊山路狹,松花香落野壇深。明窗凈月窺禪意,白石清潭見佛心。此地重來休負約,未須徵逐戀朝簪。
日撫殘篇,欲自問、有何依據。更何事、一貧如洗,悵然難去。落葉渡江愁萬點,昏鴉出廓吟千句。莫驚心、肅殺正三秋,難防戍。應多愧,須他助。傷骨肉,拋零露。且坐看落月,遠方難曙。舊夢如煙天畔逝,丹心和酒風前吐。怕此行、不復計東西,迷征路。
二老書多少,名山定自留。史應歸草野,經只志春秋。白草中華恨,黃花一代愁??衽嵋酄?,夢寐每相求。
落日下離津,江天引望頻。黯然對尊酒,惜爾向風塵。白海迷來雁,清霜畏旅人。從知比柯葉,信是共沈淪。政理操刀暇,交情贈縞新。班荊懷雨露,投璧謝緇磷。阮籍窮途淚,平原世網身。何能亦漂泊,谷口正逢春。
廨宇清如水,時平案牘稀。階前幽鳥下,簾外白云飛。易簡民從化,廉平吏息機。鳴琴過日夕,玩月澹忘歸。
回首叢臺愿已違,蹉跎薄宦愧雄飛。微名在世無輕重,直道逢人有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