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常金檜門姑丈招飲論詩有作
黃花滿徑秋蕭瑟,太常齋期日復日。
不齋呼我同醉醒,論詩揮霍驚戶庭。
新詩句法出有自,煙水凡間全吐棄。
自嘆倔強不諧俗,我謂蘊藉盡如意。
枯腸沃酒須淮澠,才薄敢與夸代興。
別裁往往出心得,益勿克違龜十朋。
霜風拂拂上陵去,敝篋空囊屬徒御。
健句攜歸得神助,欲索解人誰殆庶。
炰羔烹鹿莫匆遽,詩中至味我先飫。
黃花滿徑秋蕭瑟,太常齋期日復日。
不齋呼我同醉醒,論詩揮霍驚戶庭。
新詩句法出有自,煙水凡間全吐棄。
自嘆倔強不諧俗,我謂蘊藉盡如意。
枯腸沃酒須淮澠,才薄敢與夸代興。
別裁往往出心得,益勿克違龜十朋。
霜風拂拂上陵去,敝篋空囊屬徒御。
健句攜歸得神助,欲索解人誰殆庶。
炰羔烹鹿莫匆遽,詩中至味我先飫。
滿徑的黃花在蕭瑟的秋景中搖曳,太常您按齋期日復一日地生活。您在不齋的時候喚我一同醉飲清醒,談論詩歌時揮灑自如讓滿座震驚。您新詩的句法有自己的淵源,把凡間的煙水俗套全都拋棄。您自嘆性格倔強不合世俗,我覺得您含蓄的風格十分如意。我干枯的腸胃需要像淮水和澠水那樣的美酒來澆灌,我才學淺薄怎敢夸說能代有興者。您對詩歌的鑒別往往出自內心感悟,更不要違背像龜山先生那樣的見解。霜風輕輕吹拂著您去上陵,破舊的箱子和空空的行囊交給了隨從。我帶著您剛健的詩句回去好似得了神助,想要找個能理解其中深意的人,誰能差不多呢。烤羊羔煮鹿肉不要太匆忙,詩中的至味我已經先飽嘗了。
太常:奉常為太常的古稱,這里指金檜門。齋期:吃素的日子。揮霍:灑脫自如。蘊藉:含蓄。淮澠:淮水和澠水,這里指美酒。代興:代有興者。別裁:鑒別、裁汰。龜十朋:可能指南宋學者龜山先生楊時,這里泛指有見解的人。徒御:隨從。殆庶:庶幾,差不多。炰羔:烤羊羔。飫:飽食,這里指飽嘗。
此詩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可能是在秋季,詩人應金檜門邀請一同飲酒論詩時所作。當時文人之間有交流詩歌創作、品鑒的風氣,詩人在這樣的聚會中,有感而發創作此詩。
這首詩主旨是記錄與金檜門飲酒論詩的經歷,突出了金檜門的詩歌才華。其特點是將寫景、敘事、抒情相結合,語言質樸自然。在文學史上雖可能影響不大,但反映了當時文人的生活情趣和詩歌交流活動。
露冷廣寒夜,喚醒玉真愁。銀橋憶得飛度,曾侍上皇游。一曲霓裳按罷,兩袖天香歸后,人去已千秋。笑倚金粟樹,斜插玉搔頭。憶錢塘,今夜月,也如鉤。題詩欲寄紅葉,又怕水西流。誰把琵琶彈恨,愁絕多情司馬,不是在江州。醉飲玉山里,有霧繞飛樓。
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萬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聲愁絕。
雞叫一聲撅一撅,雞叫兩聲撅兩撅。 三聲喚出扶桑日,掃盡殘星與曉月。
燕子磯兮一秤砣,長虹作桿又如何。 天邊彎月是釣鉤,稱我江山有幾多。
孝子皇帝元璋謹述:洪武十一年夏四月,命江陰侯吳良督工新造皇堂。予時秉鑒窺形,但見蒼顏皓首,忽思往日之艱辛。況皇陵碑記皆儒(臣)粉餙之文,恐不足為后世子孫戒,特述艱難、明昌運,俾世代見之。其辭曰: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農業艱辛,朝夕旁徨,俄爾天災流行,眷屬罹殃:皇考終於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合家守喪。
田主德不我顧,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里惆悵。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黃壤,殯無棺槨,被體惡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漿。
既葬之后,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計不張,孟嫂攜幼,東歸故鄉。值天無雨,遺蝗騰翔,里人缺食,草木為糧。
予亦何有,心驚若狂,乃與兄計,如何是常?兄云去此,各度兇荒。兄為我哭,我為兄傷,皇天白日,泣斷心腸,兄弟異路,哀慟遙蒼。
汪氏老母,為我籌量,遣子相送,備醴馨香,空門禮佛,出入僧房。居未兩月,寺主封倉,眾各為計,云水飄飏。
我何作為,百無所長,依親自辱,仰天茫茫,既非可倚,侶影相將,朝突炊煙而急進,暮投古寺以趍蹌,仰窮崖崔嵬而倚碧,聽猿啼夜月而凄涼,魂悠悠而覓父母無有,志落魄而佒佯。
西風鶴唳,俄淅瀝以飛霜,身如飄蓬逐風而不止,心滾滾乎沸湯,一浮云乎三載,年方二十而強。
時乃長淮盜起,民生攘攘,於是思親之心昭著,日遙盻乎家邦。
已而既歸,仍復業於覺皇,住方三載而又雄者跳梁。初起汝穎,次及鳳陽之南廂。未幾陷城,深高城隍,拒守不去,號令彰彰 。
友人寄書,云及趨降,既憂且懼,無可籌詳,傍有覺者,將欲聲揚。
當此之際,逼迫而無已,試與知者相商,乃告之曰:果束手以待罪,亦奮臂而相戕?知者為我畫計,且禱陰以默相,如其言往卜去,守之何詳。
神乃陰陰乎有警,其氣郁郁乎洋洋,卜逃卜守則不吉,將就兇而不妨,即起趨降而附城,幾被無知而創。
少頃獲釋,身體安康,從愚朝暮,日日戎行,元兵討罪,將士湯湯,一攫不得,再攫再驤,移營易壘,旌旗相望。
已而解去,棄戈與槍,予脫旅隊,馭馬控韁,出游南土,氣舒而光。
倡農夫以入伍,事業是匡,不逾月而眾集,赤幟蔽野而盈岡,率度清流,戍守滁陽。
思親詢舊,終日慨慷,知仲姊已逝,獨存駙馬與甥雙。駙馬引兒來我棲,外甥見舅如見娘。此時孟嫂亦有知,攜兒挈女皆從傍,次兄已歿又數載,獨遺寡婦野持筐:因兵南北,生計忙忙,一時會聚如再生,牽衣訴昔以難當。
於是家有眷屬,外練兵鋼,羣雄并驅,飲食不遑。暫戍和州,東渡大江,首撫姑熟,禮儀是尚。遂定建業,四守關防,礪兵秣馬,靜看頡頏。
羣雄自為乎聲教,戈矛天下鏗鏘;元綱不振乎彼世祖之法,豪杰何有乎仁良。予乃張皇六師,飛旗角亢,勇者效力,智者贊襄。
親征荊楚,將平湖湘,三苗盡服,廣海入疆。命大將軍,東平乎吳越,齊魯耀乎旌幢,西有乎伊洛崤函,地險河湟,入胡都而市不易,肆虎臣露鋒刃而燦若星鋩。
已而長驅乎井陘,河山之內外民庶咸仰。關中即定,市巷笙簧,玄菟樂浪,以歸版籍,南藩十有三國而來王。倚金陵而定鼎,托虎踞而儀鳳凰,天塹星高而月輝滄海,鐘山鎮岳而巒接乎銀潢。
欲厚陵之微葬,卜者乃曰不可,而地且藏。於是祀事之禮已定,每精潔乎蒸嘗,惟劬勞罔極之恩難報,勒石銘於皇堂,世世承運而務德,必彷佛於殷商。淚筆以述,難諭嗣以撫昌,稽首再拜,愿時時而來饗 。
洪武十一年,歲次戊午,七月吉日建。
隱君瀟灑有高齋,徑造何煩折簡催。 雪砌宜人寒不掃,溪門待客夜還開。 離離燈火分春色,奕奕梅花照酒杯。 笑殺山陰王長史,不逢安道為誰來。
種菊庭中花有無,小山松竹近何如。 癡拋獨樂了公事,悔拾浮名別故廬。 伏臘正懸歸老計,經秋不得寄來書。 眼昏頭白今如許,料理而翁正在渠。
關塞臨伊水,驪山枕灞川。俱臨隱路側,同在帝城邊。 謝公兼出處,攜妓玩林泉。鳴騶噴梅雪,飛蓋曳松煙。 聞琴幽谷里,看弈古巖前。落日低幃帳,歸云繞管弦。 叨榮慚北闕,微尚愛東田。寂寞灰心盡,蕭條塵事捐。 朝思登嶄絕,夜夢弄潺湲。宿懷南澗意,況睹北溪篇。
欲壞長城豈自由,江人重唱白符鳩。 熏天富貴還須盡,從古忠良類若仇。 獄吏但能書牘背,相公終欲割鴻溝。 書生志念閑無用,長想朱云地下游。
梅雨霽,暑風和。高柳亂蟬多。小園臺榭遠池波。魚戲動新荷。 薄紗廚,輕羽扇。枕冷簟涼深院。此時情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
正單衣試酒,悵客里、光陰虛擲。愿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為問花何在,夜來風雨,葬楚宮傾國。釵鈿墮處遺香澤。亂點桃蹊,輕翻柳陌。多情為誰追惜。但蜂媒蝶使,時叩窗隔。(悵客里 一作:恨客里;花何在 一作:家何在) 東園岑寂。漸蒙籠暗碧。靜繞珍叢底,成嘆息。長條故惹行客。似牽衣待話,別情無極。殘英小、強簪巾幘。終不似一朵,釵頭顫裊,向人欹側。漂流處、莫趁潮汐。恐斷紅、尚有相思字,何由見得。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闌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殘,轣轆牽金井。喚起兩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 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 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余舊跡郁蒼蒼,霧沉半壘。夜深月過女墻來,傷心東望淮水。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
桃溪不作從容住,秋藕絕來無續處。當時相候赤闌橋,今日獨尋黃葉路。 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人如風后入江云,情似雨馀粘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