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岳麓寺
岳麓久不到,兵戈浩聯綿。及玆再來游,蓮宇猶依然。
隔江望城郭,瓦礫稀人煙。十里無草木,髠盡群山顛。
老僧舊相識,為語當時緣。胡騎中宵來,烈火光照天。
殺人知幾何,浮尸蔽長川。巨盜繼憑據,奸貪爭弄權。
誅求到骨髓,荊棘生荒田。茲山二三剎,危甚偶得全。
至今齋廚室,不給粥與??。步上法華堂,試酌白鶴泉。
泉味儼如昔,松竹自碧鮮。端如君子操,不為治亂愆。
永夜宿虛堂,慷慨不成眠。安得有志士,王道還平平。太平復舊觀,山林寄余年。
岳麓久不到,兵戈浩聯綿。及玆再來游,蓮宇猶依然。
隔江望城郭,瓦礫稀人煙。十里無草木,髠盡群山顛。
老僧舊相識,為語當時緣。胡騎中宵來,烈火光照天。
殺人知幾何,浮尸蔽長川。巨盜繼憑據,奸貪爭弄權。
誅求到骨髓,荊棘生荒田。茲山二三剎,危甚偶得全。
至今齋廚室,不給粥與??。步上法華堂,試酌白鶴泉。
泉味儼如昔,松竹自碧鮮。端如君子操,不為治亂愆。
永夜宿虛堂,慷慨不成眠。安得有志士,王道還平平。太平復舊觀,山林寄余年。
很久沒有到岳麓山了,戰亂一直連綿不斷。如今再次來此游覽,佛寺依然保持著舊貌。隔著江水望向城郭,只見瓦礫堆中人煙稀少。十里之內沒有草木,群山頂上的樹木都被砍光。遇到從前相識的老和尚,他向我講述當時的情形:胡人的騎兵半夜殺來,烈火照亮了天空。不知殺了多少人,江面上漂浮的尸體遮蔽了長河。大盜相繼占據此處,奸佞貪婪之輩爭權奪利。橫征暴斂到了骨髓,荒田之上荊棘叢生。這山中的幾座寺廟,處境危急卻偶然保全。如今寺里的齋廚,連粥飯都供應不上。信步走上法華堂,試著品嘗白鶴泉的泉水。泉水的味道還和從前一樣,松竹依然青翠鮮明。正像君子的操守,不會因時世治亂而改變。長夜宿在空堂,慷慨難眠。怎能得到有志之士,讓王道重回太平。等到太平恢復舊觀,我便在山林中安度余年。
兵戈:指戰爭。
蓮宇:佛寺,因蓮花為佛教象征,故以蓮宇代指寺院。
髠(kūn)盡:指山上樹木被砍伐殆盡,如同被剃光頭發。
胡騎:指北方游牧民族的騎兵,此處代指戰亂中的敵軍。
??(zhān):稠粥。
愆(qiān):過失,此處指改變。
王道:儒家主張的仁政,指理想的治世之道。
此詩約作于南宋末年戰亂時期。詩人久別后重游岳麓寺,目睹戰亂導致城郭荒廢、民生凋敝,寺院亦艱難維生,結合老僧所述戰亂慘狀,觸景生情寫下此詩,反映了當時社會動蕩、百姓困苦的現實。
全詩以重游岳麓寺為線索,通過所見所聞,深刻揭露戰亂對社會的破壞和民生的苦難,同時借清泉松竹的恒定贊美君子操守,最后直抒對太平盛世的渴望,體現了詩人強烈的現實關懷與家國情懷。
西北有高樓,梁棟云常起。 檐牙掛連蜷,欄影搖清泚。 爽氣雪山來,一瞬極千里。 但欲攄遠懷,無憂可銷弭。
尺水走庭除,花木皆周匝。 雙亭正相值,僅能容一榻。 公馀時獨來,隱幾聊噓嗒。 典謁或通名,東榮有賓合。
十紀權臣第,修城外臺宅。 喬木不知秋,名花數逾百。 遠如山林幽,近與塵埃隔。 惠政裕一方,民猶以為窄。
形制似方橋,島岸相連屬。 春和逗涼颸,晝影浮凈綠。 佳人羅襪輕,花時相步續。 澄瀾忽生暈,下有雙鳧浴。
結茅為圜屋,環堵不開牖。 齋居如雁堂,廣長才六肘。 深藏子猷竹,不植陶潛柳。 勿起滅定心,宴坐空諸有。
花淑對高軒,如用丹青彯。 錦水一匳紅,玉臺千面笑。 松篁兩翠幄,常護東西照。 子細看韶妍,方知化工妙。
東閣治臺政,西堂備燕飲。 介於二堂間,華構饒花品。 紅紫鎮長春,四時如活錦。 公暇一繩床,上有通中枕。
田園久蕪沒,何適為故鄉。 眷茲南陽阡,松柏日蒼蒼。 但根云邊茅,無地安藜床。 采蕨飲江水,此人那得忘。
結廬兄弟近長安,弊卻儒冠竟不彈。 自茹芝來輕漢召,肯將瓜去博唐官。 貧多樂事清無盡,手寫新詩墨未乾。 史筆須評隱君傳,姓名應作古人看。
褰裳涉秋浦,散策上齊山。 盼往謝塵囂,瞻新得層巒。 萬象翕呈露,跬步不可間。 下巧瞰坤軸,高奇仰天剜。 硿矼禹所穴,巀嶭秦開關。 始探困傴僂,徐行快平寬。 斬鳳扣危避,登虬俯澄灣。 突然出鰲北,但見江漫漫。 匪物激愚懦,且以計群頑。
云卷庭虛月逗空,一方秋草盡鳴蟲。 是時兄弟正南北,黃葉滿階來去風。
大雪滿初晨,開門萬象新。龍鐘雞未起,蕭索我何貧。 耀若花前境,清如物外身。細飛斑戶牖,干灑亂松筠。 正色凝高嶺,隨流助要津。鼎消微是滓,車碾半和塵。 茶興留詩客,瓜情想戍人。終篇本無字,誰別勝陽春。
江上春來風雨惡,大浪小浪江中作。 一葦之航何足云,蕩漾中流幾飄泊。 人鲊甕,鬼門關,下隔深淵咫尺間。 饑蛟食人骨如山,公無渡河當早還。
萋萋芳草小樓西,云壓雁聲低。兩行疏柳,一絲殘照,萬點鴉棲。 春山碧樹秋重綠,人在武陵溪。無情明月,有情歸夢,同到幽閨。
工之僑得良桐焉,斫而為琴,弦而鼓之,金聲而玉應。自以為天下之美也,獻之太常。使國工視之,曰:“弗古。”還之。
工之僑以歸,謀諸漆工,作斷紋焉;又謀諸篆工,作古窾焉。匣而埋諸土,期年出之,抱以適市。貴人過而見之,易之以百金,獻諸朝。樂官傳視,皆曰:“希世之珍也。”
工之僑聞之,嘆曰:“悲哉世也!豈獨一琴哉?莫不然矣!而不早圖之,其與亡矣。”遂去,入于宕冥之山,不知其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