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梓漕李竦端臣赴闕
道途去無窮,
歲序嗟易改。
相知念遠別,
遇物增感慨。
悲懽勞寸心,
喣沬異江海。
南歸得嘉報,
迅掉若旋凱。
機穽觸不發,
神明怳猶在。
名因困愈重,
事雖晚可待。
去就勿自謀,
冥冥付真宰。
道途去無窮,
歲序嗟易改。
相知念遠別,
遇物增感慨。
悲懽勞寸心,
喣沬異江海。
南歸得嘉報,
迅掉若旋凱。
機穽觸不發,
神明怳猶在。
名因困愈重,
事雖晚可待。
去就勿自謀,
冥冥付真宰。
前路漫漫沒有盡頭,感嘆歲月輕易變遷。知己相念卻要遠別,觸景生情更增感慨。悲歡牽動方寸之心,相濡與共終異江海。南歸傳來好消息,歸程迅疾如凱旋。雖遇陷阱未觸發,神明仿佛仍護佑。聲名因困頓更重,事情雖晚仍可待。去留不必自行謀劃,一切交付命運主宰。
歲序:歲月、時光。
喣沬(xǔ mò):本指魚在干涸的水中用唾沫互相濕潤,出自《莊子·大宗師》,此處比喻困境中的相互扶持。
迅掉:指船槳快速劃動,代指歸程迅速。
機穽(jī jǐng):機關陷阱,比喻人生中的艱險困境。
真宰:指自然的主宰,此處代指命運。
此詩為送友人李竦(曾任梓州漕運官員)赴京城任職所作。李竦此前或經歷仕途波折(“機穽觸不發”“名因困愈重”),詩人在其即將赴闕時,既感慨歲月流逝與離別之苦,又以“事雖晚可待”表達對其未來的信心,反映宋代士大夫間互勉的交游風氣。
全詩圍繞“送別”展開,既寫別情之哀,又贊友人歷經困頓而聲名愈重,最終以“付真宰”達觀作結,體現對友人的深切關懷與對命運的豁達態度,語言質樸,情感真摯。
君侯哦苦淡,雅不愛深紅。冷眼看春盡,愁腸欲海空。近尋山谷體,遠到建安風。只恐妨高步,令君似我窮。
望山今十載,紫誥出彤扉。空有皋魚恨,誰言結駟歸。恩難酬犬馬,淚自灑庭闈。五釜嗟何及,當時老布衣。
梨花簌簌飛紅雪,貍奴夜撲氍毹月。物也解雄雌,教奴恣意窺。潛蹤殊未慣,猛被蕭郎看。羞走暈春潮,門邊落翠翹。
皎皎天中月,照我虛堂壁。撫枕心不夷,起視今何夕。攝提指孟陬,年歲忽復易。跳丸日夜馳,迫迫將焉適。烈士懷貞心,夸毗營寸尺。因時覽群動,感嘆無終極。皚皚原上霜,萋萋道傍草。金石有銷鑠,人生安可保。大化為爐錘,萬物何繳繞。達士恥近圖,所思在遠道。榮瘁非有期,修名苦不早。焉能自結束,坐向風塵老。日出上東門,桃李何灼灼。回風中夜起,嘉樹紛其落。昔時五侯子,寶馬黃金絡。北里吹笙竽,南鄰鐘磬作。斗雞出長楊,挾彈過平樂。光采照云日,意氣何軒霍。高臺一旦平,里巷飄飛藿。不見東陵瓜,近在青門郭。迢迢泰山隅,渺渺無行跡。猿鳥夾路啼,松桂百馀尺。中有嘯歌士,鳴琴臥泉石。夕采山上薇,朝吸松間液。放情凌絳霄,流目矚四極。宴息藐無言,中情多所適。我欲往從之,惜哉無羽翼。薛公昔好士,珠履羅高堂。酒酣指白日,各欲吐肝腸。相印甫脫肘,門前跡已荒。魏其盛賓客,田侯安敢望。一綰大將組,車馬盈路傍。疏者為膠漆,親者為參商。朝暮市門改,貴賤交情傷。灌夫與馮子,意氣何飛揚。悠悠數千載,此道久淪亡。朔風凄以厲,憭慄吹人衣。玄云起大陸,雨雪何霏霏。孤鴻號中夜,百卉具已腓。長恐堅冰至,凜凜傷骨肌。雞鳴感時物,游子駕言歸。白日回青陽,春草萋已綠。游子忽不樂,沉吟聊躑躅。躑躅將何為,念彼東山麓。澗壑生白云,岡巒蔭修木。飛泉落絕壁,璆然寫哀玉。山水有至音,安用徵絲竹。長揖陌上人,去來從所欲。東出長安門,倚馬息道周。上有百年木,下有萬古流。華軒馳廣陌,冠蓋如云浮。去者日以遠,來者日以遒。朱顏入朝市,皓首將安求。應侯朝上書,蔡澤暮西游。榮枯在俯仰,譬海浮水漚。所以赤松徒,屣脫萬戶侯。陟彼高臺上,天風吹我裳。顧見雙黃鵠,浩浩摩空翔。振翮翳若木,矯翅凌扶桑。羽翼豈不修,其如天路長。橫絕薄四海,中道以徬徨。如何燕雀群,追逐令人傷。吾慕漢陰叟,灌園聊避世。搰搰自行汲,不肯生機事。掉首謝圣儒,比之為技系。混沌雖假修,厥言良有味。世人徒營營,心勞自憔悴。三年雕一葉,為日已蹉跎。木鳶徒跕跕,不能出網羅。天巧固已鑿,于世亦何加。大圓惟混混,萬木生條柯。工者力常少,拙者力常多。操斤代大匠,傷手將如何。登彼薊門道,東望漁陽城。漁陽秋草落,萬里陰云生。鳴笳彌曠野,虜騎何縱橫。羽書東西馳,刁斗日夜鳴。一戰左賢遁,再戰谷蠡驚。白骨蔽榛莽,落日空原平。成功茍如此,安得有吞聲。十五弄柔翰,操業游藝林。縱志有遐覽,頗見千古心。委質事明主,歲月忽已深。懷思敢不報,所愧在浮沉。悲歌覽青鏡,長恐華發侵。大塊陶萬籟,纖巨固殊音。微尚在虛恬,經世非所任。俛仰感白日,嘯咤誰能禁。家本東海裔,樵牧東山下。先子秉儒術,歌音追大雅。一吏稍浮沉,舉世無知者。眇予秉薄祜,宛洛隨車馬。丘隴日以遙,松柏在原野。風木無停音,雨露凄其灑。一為皋魚嘆,零涕緣纓瀉。昔我珠樹林,熒熒照瓊島。子仲工文詞,奇氣何夭矯。如何時不遇,歲宴空山道。卞玉茍不開,誰知為世寶。傷彼蕙與蘭,含芳揚綠藻。嚴霜被空谷,將欲同秋草。用大世所難,咄唶令人老。習習澤中鳥,斑斑五采質。天寒游石梁,十步不得食。一朝棲靈囿,羽翰生顏色。餐君玉山禾,飲君丹霞液。道旁有寒士,感之長太息。拂拭豈不懷,人養非所適。愿因晨風發,振我凌空翼。大鵬運溟海,舉翮觸四隅。鷦鷯巢一枝,棲息常有馀。適志無小大,窺化有盈虛。昔日五侯里,狐兔嘷其墟。君平卜百錢,常有終歲儲。老氏戒止足,千古銘盤盂。櫟社有大樹,輪囷以樛棼。下枝蔽牛馬,上干干青云。匠伯睨不顧,終古絕斧斤。翡翠巢南海,何嘗慕世氛。金丸落珍木,惟以羽毛文。膏火為誰銷,蘭香徒自焚。多材實身累,沉溟與道群。六籍既已遠,揚馬不可作。鉛刀為湛盧,臘鼠稱周璞。偉哉二三子,將操郢匠鑿。胡為崇亢厲,亦復呈丹雘。裂吻御寒菹,飄帷奏清角。信美非大觀,矩裁焉所托。雅道和且平,治音安以樂。不悲而噓唏,皇風無乃薄。黃帝游赤水,象罔得玄珠。遇道皆如此,安用圖與書。奈何江左流,所味在清虛。六籍皆糟粕,三墳為土苴。得魚可忘筌,無筌焉取魚。譬人適莽浪,倀倀將奚如。悲哉道喪世,一嘆徒愁予。
出岫還歸岫,無心亦有心。倘令空外盡,安望復為霖。天末片云落,層陰遠勢濃。夕陽如有意,照見芙蓉峰。
拋殘蝶夢,正嬌鶯啼起。悄向東風等閒倚。對花枝如玉、人面如花,渾不分,春在帕羅香底。飛鳧縈別思,黃九詞工,寫上烏絲語猶綺。唱與古旗亭、拍遍玲瓏,有一曲、闌干十二。莫是證、蘭因渺天涯,算影里、前身絮泥誰記。
年來謝卻白鷗沙,榮捧除書出帝家。遙想振揚文教日,春風開遍杏壇花。吾家文獻自唐開,未羨床頭笏滿堆。此去譽髦期不忝,青氈還付與云來。
擁爐朝賞東山雪,撫箏夜燕南樓月。醉來滿地砌瓊瑤,清光萬里橫雙闕。藍橋風起報春回,江南江北梅花發。齧梅先齧枝頭雪,招客先招江上月。雪深同結歲寒盟,紅梅雪后才堪折。門前舊客任去來,明月何曾遠離別。
臧叟隱中壑,垂綸心浩然。文王感昔夢,授政道斯全。一遵無為術,三載淳化宣。功成遂不處,遁跡符沖玄。
漢苑空傳承露盤,不聞臨幸又春殘。吾君恭儉前無比,只向郊祠響玉鑾。
淺草微蘇報嫩晴,今年人日與春并。江關蕭瑟無詩興,惱亂東風萬里情。
少時好博情不專,晚年學道忘蹄筌。日長掩書不復讀,森然萬象來我前。后生問我何宗旨,笑而不答坐隱幾。秋深聞得木稚香,乃知吾無隱乎爾。
秦卒二十萬,坑之于新安。讀史詈重瞳,生性抑何殘。豈知有天道,項羽實無干。秦兵一出關,流血未嘗乾。白骨翳榛莽,京觀成巨觀。劫掠人子女,刳剔人心肝。斬絕人宗祀,毀裂人衣冠。皆此廿萬人,凱唱有馀歡。否則其祖父,貔虎勢桓桓。否則其煙婭,雷霆氣啴啴。重重造孽海,天怒罰難寬。特假重瞳手,慘報與人看。懷古發奇論,此論實不刊。
駘蕩殘春恨,霞馀散綺紅。游絲能四塞,落葉劇三空。思苦欲留夜,愁多卻喜風。參軍真俊逸,好是念文窮。
桃笙小擁樓東玉,紅蕤濃亸春鬟綠。寶篆鎮垂垂,珊瑚鉤響時。花陰瑤屈戍,小妹潛偷覷。故意繡屏中,剔他銀燭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