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寓舟中
秋氣清如水,推篷夜不眠。
蘆花新有雁,莎葉尚鳴蟬。
斷夢疑堪續,哀吟最可憐。
漁童看月上,吹笛舵樓前。
秋氣清如水,推篷夜不眠。
蘆花新有雁,莎葉尚鳴蟬。
斷夢疑堪續,哀吟最可憐。
漁童看月上,吹笛舵樓前。
秋夜的氣息清澈如水,我推開船篷難以入眠。蘆花旁新來了大雁,莎草葉上蟬還在鳴叫。中斷的夢好像還能繼續,哀傷的吟詠最是令人憐惜。漁童看著月亮升起,在舵樓前吹起了笛子。
推篷:推開船篷。
莎葉:莎草的葉子。
斷夢:中斷的夢。
堪續:可以繼續。
哀吟:哀傷的吟詠。
可憐:令人憐惜。
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不詳。從詩的內容推測,可能是詩人在秋季乘船出行,夜宿舟中時,被秋夜的景色和氛圍所觸動,有感而發創作此詩。
這首詩主旨是借秋夜舟中所見所感,抒發內心的惆悵哀傷。其特點是意境清幽,描寫細膩。在文學史上雖不算有重大影響,但展現了詩人對生活細致的觀察和情感的敏銳捕捉。
田園久蕪沒,何適為故鄉。 眷茲南陽阡,松柏日蒼蒼。 但根云邊茅,無地安藜床。 采蕨飲江水,此人那得忘。
結廬兄弟近長安,弊卻儒冠竟不彈。 自茹芝來輕漢召,肯將瓜去博唐官。 貧多樂事清無盡,手寫新詩墨未乾。 史筆須評隱君傳,姓名應作古人看。
褰裳涉秋浦,散策上齊山。 盼往謝塵囂,瞻新得層巒。 萬象翕呈露,跬步不可間。 下巧瞰坤軸,高奇仰天剜。 硿矼禹所穴,巀嶭秦開關。 始探困傴僂,徐行快平寬。 斬鳳扣危避,登虬俯澄灣。 突然出鰲北,但見江漫漫。 匪物激愚懦,且以計群頑。
云卷庭虛月逗空,一方秋草盡鳴蟲。 是時兄弟正南北,黃葉滿階來去風。
大雪滿初晨,開門萬象新。龍鐘雞未起,蕭索我何貧。 耀若花前境,清如物外身。細飛斑戶牖,干灑亂松筠。 正色凝高嶺,隨流助要津。鼎消微是滓,車碾半和塵。 茶興留詩客,瓜情想戍人。終篇本無字,誰別勝陽春。
江上春來風雨惡,大浪小浪江中作。 一葦之航何足云,蕩漾中流幾飄泊。 人鲊甕,鬼門關,下隔深淵咫尺間。 饑蛟食人骨如山,公無渡河當早還。
萋萋芳草小樓西,云壓雁聲低。兩行疏柳,一絲殘照,萬點鴉棲。 春山碧樹秋重綠,人在武陵溪。無情明月,有情歸夢,同到幽閨。
工之僑得良桐焉,斫而為琴,弦而鼓之,金聲而玉應。自以為天下之美也,獻之太常。使國工視之,曰:“弗古。”還之。
工之僑以歸,謀諸漆工,作斷紋焉;又謀諸篆工,作古窾焉。匣而埋諸土,期年出之,抱以適市。貴人過而見之,易之以百金,獻諸朝。樂官傳視,皆曰:“希世之珍也。”
工之僑聞之,嘆曰:“悲哉世也!豈獨一琴哉?莫不然矣!而不早圖之,其與亡矣。”遂去,入于宕冥之山,不知其所終。
一抹斜陽沙觜,幾點閑鷗草際,烏榜小漁舟,搖過半江秋水。風起,風起,棹入白蘋花里。
雞鳴風雨瀟瀟,側身天地無劉表。啼鵑迸淚,落花飄恨,斷魂飛繞。月暗云霄,星沉煙水,角聲清裊。問登樓王粲,鏡中白發,今宵又添多少。 極目鄉關何處?渺青山、髻螺低小。幾回好夢,隨風歸去,被渠遮了。寶瑟弦僵,玉笙指冷,冥鴻天杪。但侵階莎草,滿庭綠樹,不知昏曉。
苦齋者,章溢先生隱居之室也。室十有二楹,覆之以茆,在匡山之巔。匡山在處之龍泉縣西南二百里,劍溪之水出焉。山四面峭壁拔起,巖崿皆蒼石,岸外而臼中。其下惟白云,其上多北風。風從北來者,大率不能甘而善苦,故植物中之,其味皆苦,而物性之苦者亦樂生焉。
于是鮮支、黃蘗、苦楝、側柏之木,黃連、苦杕、亭歷、苦參、鉤夭之草,地黃、游冬、葴、芑之菜,櫧、櫟、草斗之實,楛竹之筍,莫不族布而羅生焉。野蜂巢其間,采花髓作蜜,味亦苦,山中方言謂之黃杜,初食頗苦難,久則彌覺其甘,能已積熱,除煩渴之疾。其槚荼亦苦于常荼。其洩水皆嚙石出,其源沸沸汩汩,瀄滵曲折,注入大谷。其中多斑文小魚,狀如吹沙,味苦而微辛,食之可以清酒。
山去人稍遠,惟先生樂游,而從者多艱其昏晨之往來,故遂擇其窊而室焉。攜童兒數人,啟隕籜以蓺粟菽,茹啖其草木之荑實。間則躡屐登崖,倚修木而嘯,或降而臨清泠。樵歌出林,則拊石而和之。人莫知其樂也。
先生之言曰:“樂與苦 ,相為倚伏者也,人知樂之為樂,而不知苦之為樂,人知樂其樂,而不知苦生于樂,則樂與苦相去能幾何哉!今夫膏粱之子,燕坐于華堂之上,口不嘗荼蓼之味,身不歷農畝之勞,寢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輿隸,是人之所謂樂也,一旦運窮福艾,顛沛生于不測,而不知醉醇飫肥之腸,不可以實疏糲,籍柔覆溫之軀,不可以御蓬藋,雖欲效野夫賤隸,跼跳竄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樂,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趙子曰:‘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彼之苦,吾之樂;而彼之樂,吾之苦也。吾聞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夫差以酣酒亡,而勾踐以嘗膽興,無亦猶是也夫?”
劉子聞而悟之,名其室曰苦齋,作《苦齋記》。
金丹大藥人人有。要須是、心傳口授。一片白龍肝,一盞醍醐酒。只為離無尋坎有。移卻南宸回北斗。好笑。見金翁姹女,兩個廝斗。 些兒鉛汞調勻,觀漢月海潮,抽添火候。一箭透三關,方表神仙手。兔子方來烏處住,龜兒便把蛇吞了。知否,那兩個鐘呂,是吾師友。
紅蓮含蕊,露珠凝碧,飛落華池滴滴。運歸金鼎喚丁公,煉得似、一枚朱橘。 三花噴火,五云擁月,上有金胎神室。洞房云雨正春風,十個月、胎仙了畢。
丹已返,四轉運行陰。逢六閉藏陽戶氣,三關全透合丁壬。龜游任浮沉。 時出入,無礙貫他心。游戲神通常出面,圓光周匝繞千尋。寒暑不相侵。
天臺山者,蓋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則有方丈、蓬萊,登陸則有四明、天臺。皆玄圣之所游化,靈仙之所窟宅。夫其峻極之狀、嘉祥之美,窮山海之瑰富,盡人情之壯麗矣。所以不列于五岳、闕載于常典者,豈不以所立冥奧,其路幽迥。或倒景于重溟,或匿峰于千嶺;始經魑魅之涂,卒踐無人之境;舉世罕能登陟,王者莫由堙祀,故事絕于常篇,名標于奇紀。然圖像之興,豈虛也哉!夫遺世玩道、絕粒茹芝者,烏能輕舉而宅之?非夫遠寄冥搜、篤信通神者,何肯遙想而存之?余所以馳神運思,晝詠宵興,俯仰之間,若已再升者也。方解纓絡,永托茲嶺,不任吟想之至,聊奮藻以散懷。
太虛遼闊而無閡,運自然之妙有,融而為川瀆,結而為山阜。嗟臺岳之所奇挺,實神明之所扶持,蔭牛宿以曜峰,托靈越以正基。結根彌于華岱,直指高于九嶷。應配天以唐典,齊峻極于周詩。邈彼絕域,幽邃窈窕。近智以守見而不知,仁者以路絕而莫曉。哂夏蟲之疑冰,整輕翮而思矯。理無隱而不彰,啟二奇以示兆:赤城霞起而建標,瀑布飛流以界道。
睹靈驗而遂徂,忽乎吾之將行。仍羽人于丹丘,尋不死之福庭。茍臺嶺之可攀,亦何羨于層城?釋域中之常戀,暢超然之高情。被毛褐之森森,振金策之鈴鈴。披荒蓁之蒙籠,陟峭崿之崢嶸。濟楢溪而直進,落五界而迅征。跨穹窿之懸磴,臨萬丈之絕冥。踐莓苔之滑石,搏壁立之翠屏。攬樛木之長蘿,援葛藟之飛莖。雖一冒于垂堂,乃永存乎長生。必契誠于幽昧,履重險而逾平。
既克濟于九折,路威夷而修通。恣心目之寥朗,任緩步之從容。藉萋萋之纖草,蔭落落之長松。 覿翔鸞之裔裔,聽鳴鳳之嗈嗈。過靈溪而一濯,疏煩想于心胸。蕩遺塵于旋流,發五蓋之游蒙,追羲農之絕軌,躡二老之玄蹤。
陟降信宿,迄于仙都。雙闕云竦以夾路,瓊臺中天而懸居。朱閣玲瓏于林間,玉堂陰映于高隅。彤云斐亹以翼欞,皦日炯晃于綺疏。八桂森挺以凌霜,五芝含秀而晨敷。惠風佇芳于陽林,醴泉涌溜于陰渠。建木滅景于千尋,琪樹璀璨而垂珠。王喬控鶴以沖天,應真飛錫以躡虛。騁神變之揮霍,忽出有而入無。
于是游覽既周,體靜心閑。害馬既去,世事都捐。投刃皆虛,目牛無全。凝思幽巖,朗詠長川。爾乃羲和 亭午,游氣高褰,法鼓瑯以振響,眾香馥以揚煙。肆覲天宗,爰集通仙。挹以玄玉之膏,嗽以華池之泉;散以象外之說,暢以無生之篇。悟遣有之不盡,覺涉無之有間;泯色空以合跡,忽即有而得玄;釋二名之同出,消一無于三幡。恣語樂以終日,等寂默于不言。渾萬象以冥觀,兀同體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