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孫自修祝和甫讀宛陵山谷詩
孫君出宛陵,梅詩獨不喜。祝黃世通家,于此更訾毀。
暇日扣我門,相與求正始。敢述過庭聞,用告二三子。
節拍貴詳緩,言語戒浮靡。無因內金盤,遂厭古罍洗。
無惑變徵聲,雅樂成逆耳。譬如學書人,牽率宗二米。
一觀繇羲帖,棄走卻千里。九方相神駿,肯與驪黃齒。
紛紛稗官說,而昧洙泗理。世事難具陳,豈必在文士。
不鼓無成虧,吾欲師昭氏。
孫君出宛陵,梅詩獨不喜。祝黃世通家,于此更訾毀。
暇日扣我門,相與求正始。敢述過庭聞,用告二三子。
節拍貴詳緩,言語戒浮靡。無因內金盤,遂厭古罍洗。
無惑變徵聲,雅樂成逆耳。譬如學書人,牽率宗二米。
一觀繇羲帖,棄走卻千里。九方相神駿,肯與驪黃齒。
紛紛稗官說,而昧洙泗理。世事難具陳,豈必在文士。
不鼓無成虧,吾欲師昭氏。
孫君拿出宛陵先生(梅堯臣)的詩,唯獨不喜歡梅詩。祝氏與黃家是世代通家,對此更是詆毀。閑暇時他們來叩我家門,一起探討追求詩歌正始之音。我斗膽講述父親的教誨,來告訴你們這幾個人。詩歌節拍貴在詳緩,言語要戒除浮華奢靡。不要因為有了金盤,就厭棄古代的酒器。不要被變徵之聲迷惑,而覺得雅樂逆耳。就像學書法的人,輕率地尊崇米芾、米友仁。一旦看到鐘繇、王羲之的字帖,就遠遠地避開。九方皋相千里馬,哪會只看馬的毛色和雌雄。那些紛紛擾擾的稗官野史之說,讓人不明儒家的道理。世事難以一一陳述,難道問題只在文人身上。不擊鼓就沒有成與虧,我想以昭氏為師。
宛陵:指梅堯臣,因其宣城(古稱宛陵)人,世稱宛陵先生。
訾毀:詆毀。
正始:指正始之音,這里指詩歌的純正風格。
過庭聞:指父親的教誨,出自《論語·季氏》中孔子在庭中教導兒子孔鯉的故事。
金盤:貴重的器物,這里比喻流行的、華麗的事物。
罍洗:古代酒器,這里比喻傳統的、質樸的事物。
變徵聲:古樂七音之一,聲調悲涼,這里指不合正統的音樂。
二米:指宋代書法家米芾、米友仁父子。
繇羲:指三國魏書法家鐘繇和東晉書法家王羲之。
九方:指九方皋,春秋時善于相馬的人。
驪黃:指馬的毛色,黑為驪,黃為黃。
稗官說:指小說野史之類。
洙泗:指孔子講學的地方,代指儒家思想。
昭氏:指昭文,古代善于鼓琴的人,《莊子·齊物論》有“昭文之鼓琴也”。
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從詩中可以推測當時詩壇可能存在追求新奇、浮華,而忽視傳統詩歌風格的現象,詩人針對這種情況,借與友人探討詩歌的機會,表達自己的詩歌主張。
這首詩主旨是倡導詩歌回歸正始之音,戒除浮華。其突出特點是運用大量比喻和對比闡述詩歌理論,通俗易懂。在文學史上體現了詩人對詩歌風格的思考和對傳統的堅守。
山名丹鳳未應虛,為有高人始結廬。
種菊經年堪自老,味蘭如昔肯忘予。
緘來開視驚時久,夢里相逢嘆日疏。
無耐鳳雛亦飛去,從今誰寄造門書。
紛螢營夜苦奔馳,
腐草前身不自知。
瑟瑟金風霜露下,
可知光耀幾多時。
春老洞深寒在,倩癡云守戶。喜檐鵲、取次呼晴,又報鼉鼓催暮。卸檣燕、尋巢倦睇,青青總是他鄉樹。算紅情銷盡,終輸雨余泥絮。
年少燈檠,傍壁夜泣,沒墟煙嶂霧。溯紅漸、溪入清佳,放歌初寫紈素。計中秋、千山桂落,聽宮鶯、緣慳金縷。被天風、吹墜江湖,課閒拳鷺。
東華車馬,古署林鴉,十年半逆旅。漓水闊、誤他湘雁,楚佩輕委,瘁羽孤單,怎禁蠻雨。虞姬妒恨,莫愁癡視,漁燈不暖韓江夢,艤扁舟、蘆岸呼人渡。
櫻花問訊,葡萄買醉,歸來卜居,那是吾土。頭顱尚在,偃蹇山林,欠漆園栗苧。擬料理、襟痕袖稿,百感蒼茫,鬢怯霜欺,燭危風舞。
回峰自警,余糧休戀,脫籠飛作蓬島客,漫思歸、危立遼東柱。關心俗狀塵容,浪跡云山,鶴猿訝否。
精衛銜木石,畢志滄海間。
爰居巢魯門,風多避其患。
矯矯陳虎賁,方舟蓋廣川。
抽刀榑木折,飲馬咸池乾。
節旄脫欲盡,靈查殊未還。
天吳激溟漲,浩蕩弓頻關。
青鳥昆侖來,投我白玉環。
素書雖不識,長揖辭蓬山。
鳳駕有遺音,窈窕難重攀。
夜來閶闔風,吹折山中蘭。
半巖亭勢俯漣漪,
北顧尤宜鷺下時。
終是謫仙風思好,
無情常與月相期。
丁男弱女各天涯,
醉里光陰夢里家。
我已龍鐘汝不惑,
數行尺素似涂鴉。
東山云起時,捧日共熙熙。照見子房心,微爾漢皆非。
楚王久泯滅,楚山月長來。月曾照楚王,楚王安在哉?
南山鳳鳥地,何時更來儀?鳳去獨留山,山光樓得之。
黃彭骨已蛻,何年遺兩山?我壽年齡外,后地與先天。
樓上望桑梓,依然見舊居。廣居君認得,何處是吾廬?
親在松楸下,松楸暮靄中。望親存著外,松靄化為空。
前年倚席湘山下,曾得新篇勝玉葩。
今日題輿秋浦上,又煩佳句溢瓊華。
云霄策足君方駛,風雨論心我未涯。
正向齊山插黃菊,遙知已對紫薇花。
江南好,風日近秦郵。銀甲暫停朱閣午,玉笙才度碧云秋。扶醉且淹留。
江南好,春暮雨簾纖。魚子天晴初出水,鼠姑風細不鉤簾。底事惱江淹。
(案《倚聲初集》江南好,最好是盂湖。何處情人名碧玉,誰家亭子號真珠。聊為結相于。
江南好,畫舫聽吳歌。萬樹垂楊青似黛,一灣春水碧于羅。懊惱是橫波。
江南好,又過落華朝。玉茗歌殘情歷歷,金堂人散水迢迢?;耆ゲ豁氄?。
碧水東流,漫題涼葉津頭寄。
謝娘春意。臨水顰雙翠。
日日驪歌,空費行人淚。
成何計。未如濃醉。閑掩紅樓睡。
仲子溫恭最象賢,
李君爾雅更韶年。
如何攜手騎鯨去,
同向三壺證水仙。
萬玉真妃搖佩琚,
梁園授簡屬相如。
莫嫌一水限吳越,
兩岸交輝合太虛。
山倚鷓鴣嶺,城臨白馬場。東風無限事,芳草自斜陽。
何年天目峰,飛在此山側。空林夜吼聲,百獸潛蹤跡。
馬援屯兵處,南征漢將雄。椒房難掩績,銘勒萬山中。
明都唐宅在,揚越舜巡馀。洞里千尋石,應藏太史書。
重華不可作,雅樂尚堪聞。風動簫韶起,馀音裊白云。
云頂白泉飛,珠箔千重掛。仙衣驚盡濕,彷佛香爐下。
尉陀無舊宅,陸賈有新祠。羈跡今消歇,秋山草露垂。
南武千年國,將軍百尺臺。何人通越路,西引夜郎來。
秋山楓葉赤,春水鱖魚肥。獨傍漁船去,沙頭雁不飛。
膚寸云初出,須臾滿太空。只知天下雨,誰識是龍功。
宛宛心所慕,盈盈日興思。今辰果何祥,舉目皆在玆。
經時抱沉瘵,杜門謝親知。狷獨莫與徒,有懷欲從誰。
聊求古人志,遠與后世期。放情簡冊間,庶以靜自怡。
此意信似拙,眾方背而馳。非子秉沖襟,疇能無棄遺。
敝廬面落日,炎暑每相欺。清談偶有適,四座生涼飔。
久乏經世具,孰正生民彝。深衷郁未宣,流光迅難追。
嘅馀喜胥會,豈以慰我私。相期樹斯道,與國隆丕基。
孟春期過我,仲夏始來翔。只尺同里居,會合猶莫常。
何況涉遠道,各據天一方。言歸雖有期,心思詎能忘。
我如失群鶴,斂翮雞騖場。時逢涼飆發,仰首睇穹蒼。
子若隨陽雁,高舉隘八荒。知時識天敘,豈慕稻與粱。
哲兄富文學,簪筆侍賢王。愛國心事苦,念親夢魂長。
朝退寢室靜,閱書焚妙香。賓僚各雨散,思子不在旁。
子去義所安,講道信有望。山河壯都會,圖譜有馀芳。
吊古考隆替,撫時推興亡。賈傳論過秦,杜生賦阿房。
千秋繼奇偉,亦足宣慨慷。顧惟河洛間,神丘郁相當。
遠思百圣烈,近想群賢臧。載瞻伊水濱,二龍宣重光。
和貞各詣極,崇眇交揮揚。后來閩衡杰,闡述爛昭章。
匪是啟靈秘,正途巳微茫。愿子奮遐躅,整策趨康莊。
明明吾所懷,暨暨宜力將。幽獨靜自憫,內視德甚涼。
方忻麗澤益,垂析情增傷。遲子即來旋,?跡鴛鷺行。
墜緒俟并緝,他?冀同攘。重開萬古昏,再睹斯民昌。
深期實在玆,抱瘵語莫詳。行當重執手,母使熱中腸。
東溝舊愁未洗,又桑乾咽水。北鴻到、問訊寒梅,著枝多少新蕊。見說半空飛霹靂,兒童笑指天花墜。任胡塵貂錦,歸魂不入閨思。
初訊東風,撼戶動幕,苦拋家浪子。勞遠望、簽盼歸程,雁來人總不至。棄珠崖、畫分玉斧,連環解、方勞蔥指。奈天驕、沙漠跳梁,又生他意。
愔愔巷陌,醉舞酣歌,惱春人夢寐。驅虎豹、昆陽夜吼,震蕩風雨,鼓死憑壕,防分劃地,枕戈飲淚。量沙夜唱,涸魚空望,西江潤賦,流離瑣尾悲逋瘁。腥潮怒吼,重重摧折藩籬,漲到武陵源里。
興亡有責,魯國孤嫠,也拋紅怨翠。今又報、燕云肩背,俯瞰秦城,飲馬泉乾,宿烏宵起。漁陽鼙鼓,霓裳驚破,吳山高處人立馬,恐長江、天塹終難恃。傷心木客,秋吟當哭,長歌淚盈繭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