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陰三首 其一
春陰一何甚,愁結窗外花。
細雨打疏竹,娟娟草新芽。
眷此忽中慘,吾生浩無涯。
閑讀幾上書,可嘆復可嗟。
時流諒難追,世路亦已賒。
折腰墨綬卑,坐有憂患加。
官柳粲新綠,黃鸝語淫哇。
把盞但心醉,天外日已斜。
魄月沈半壁,歸飛噪啼鴉。
仰頭望虛碧,冥冥密云遮。
風塵政昏暗,逃形乏浮槎。
顧影還自笑,狂游蕩無家。
弩頭強應世,鈍若倒拔蛇。
先人營舊廬,清池傍蒹葭。
芳時繡文錦,翻濤散晴霞。
霽色故自好,風霾益云嘉。
何當舍此去,忘情傲丹葩。
春陰一何甚,愁結窗外花。
細雨打疏竹,娟娟草新芽。
眷此忽中慘,吾生浩無涯。
閑讀幾上書,可嘆復可嗟。
時流諒難追,世路亦已賒。
折腰墨綬卑,坐有憂患加。
官柳粲新綠,黃鸝語淫哇。
把盞但心醉,天外日已斜。
魄月沈半壁,歸飛噪啼鴉。
仰頭望虛碧,冥冥密云遮。
風塵政昏暗,逃形乏浮槎。
顧影還自笑,狂游蕩無家。
弩頭強應世,鈍若倒拔蛇。
先人營舊廬,清池傍蒹葭。
芳時繡文錦,翻濤散晴霞。
霽色故自好,風霾益云嘉。
何當舍此去,忘情傲丹葩。
春日的陰霾多么濃重,窗外的花朵似也凝結著憂愁。細雨輕打著稀疏的竹子,小草冒出了秀美的新芽。我眷戀這景色卻忽然心中凄慘,人生之路漫長無盡頭。閑來讀幾頁書,不禁連連嘆息。時下的潮流難以追趕,世間的道路漫長又遙遠。為了微薄的官職彎腰屈膝,還常常增添許多憂患。官府旁的柳樹呈現新綠,黃鸝啼叫聲卻嘈雜難聽。我舉杯獨酌心已沉醉,此時天邊太陽已西斜。月亮隱沒在半壁天空,歸巢的烏鴉啼叫喧鬧。我仰頭望向虛空,昏暗的密云將天空遮蔽。塵世正昏暗無光,我卻沒有能逃離的浮槎。我看著自己的影子不禁發笑,如狂人般游蕩沒有歸宿。我勉強應付世事,遲鈍得像倒拔蛇一樣。祖先營造的舊居,清澈的池塘旁生長著蒹葭。美好的時節里如繡出的文錦,翻涌的波濤散出晴天的云霞。雨過天晴景色本就美好,即便有風有霾也覺得不錯。何時能舍棄這一切,忘卻塵世盡情欣賞艷麗的花朵。
春陰:春日的陰霾。
娟娟:秀美。
浩無涯:漫長無盡頭。
時流:時下的潮流。
賒:遙遠。
折腰:指屈身事人。墨綬:系官印的黑色絲帶,借指縣官。
淫哇:聲音嘈雜。
魄月:指月亮。
虛碧:指天空。
風塵:指塵世。
浮槎:木筏,傳說中可泛游天河的木筏,這里指逃離塵世的工具。
弩頭:比喻遲鈍。
蒹葭:蘆葦。
芳時:美好的時節。
霽色:雨過天晴的景色。
風霾:大風和陰霾。
丹葩:艷麗的花朵。
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知曉,但從詩中可推測,詩人可能在官場中遭遇不順,對世俗的追逐感到疲憊和無奈,從而懷念祖先舊居的寧靜美好,渴望遠離塵世的紛擾。
這首詩主旨是表達詩人對現實的不滿和對自由生活的向往。其特點是借景抒情,情感真摯。在文學史上雖可能未產生重大影響,但反映了當時文人在官場和世俗壓力下的內心世界。
二月三日,丕白。歲月易得,別來行復四年。三年不見,《東山》猶嘆其遠,況乃過之,思何可支!雖書疏往返,未足解其勞結。
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處,行則連輿,止則接席,何曾須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并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謂百年己分,可長共相保,何圖數年之間,零落略盡,言之傷心。頃撰其遺文,都為一集,觀其姓名,已為鬼錄。追思昔游,猶在心目,而此諸子,化為糞壤,可復道哉?
觀古今文人,類不護細行,鮮能以名節自立。而偉長獨懷文抱質,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謂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論》二十余篇,成一家之言,詞義典雅,足傳于后,此子為不朽矣。德璉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學足以著書,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間者歷覽諸子之文,對之抆淚,既痛逝者,行自念也??阻罢卤硎饨?,微為繁富。公干有逸氣,但未遒耳;其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仲宣獨自善于辭賦,惜其體弱,不足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無以遠過。昔伯牙絕弦于鐘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難遇,傷門人之莫逮。諸子但為未及古人,自一時之儁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后生可畏,來者難誣,然恐吾與足下不及見也。
年行已長大,所懷萬端,時有所慮,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時復類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頭耳。光武言:“年三十余,在兵中十歲,所更非一?!蔽岬虏患爸?,而年與之齊矣。以犬羊之質,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動見瞻觀,何時易乎?恐永不復得為昔日游也。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頃何以自娛?頗復有所述造不?東望於邑,裁書敘心。丕白。
元氣鐘為一代英,天休節后是公生。撐腸何止五千卷,滿腹猶藏十萬兵。
懶向仕途為佞熊,肯將祠秩倦閑情。芹溪不是橫舟處,四海風波正要平。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臺令史,下筆不能自休?!狈蛉松朴谧砸?,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語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
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干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干,斯七子者,于學無所遺,于辭無所假,咸以自騁驥騄于千里,仰齊足而并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論文。
王粲長于辭賦,徐干時有齊氣,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圓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然于他文,未能稱是。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應瑒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以至乎雜以嘲戲。及其所善,揚、班儔也。
常人貴遠賤近,向聲背實,又患闇于自見,謂己為賢。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備其體。
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奏同檢,至于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見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托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于饑寒,富貴則流于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于上,體貌衰于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融等已逝,唯干著論,成一家言。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妍姿巧笑,和媚心腸。 知音識曲,善為樂方。 哀弦微妙,清氣含芳。 流鄭激楚,度宮中商。 感心動耳,綺麗難忘。 離鳥夕宿,在彼中洲。 延頸鼓翼,悲鳴相求。 眷然顧之,使我心愁。 嗟爾昔人,何以忘憂。
乘輦夜行游,逍遙步西園。 雙渠相溉灌,嘉木繞通川。 卑枝拂羽蓋,修條摩蒼天。 驚風扶輪轂,飛鳥翔我前。 丹霞夾明月,華星出云間。 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鮮。 壽命非松喬,誰能得神仙。 遨游快心意,保己終百年。
申椒芳聲遠,秉德類幽人。時來薦瑤席,慎勿佞夫君。
故國煙花想已殘,浮生各自系悲歡。 青山一道同云雨,步步相攜不覺難。
為愛階前點綴工,瞥驚仙子出房櫳。輕盈好似鴛鴦舞,嬌怯還宜翡翠籠。
差擬韓生過褲下,宛同新婦閉車中。北堂賴有忘憂草,難得賞心臭味同。
人生三萬六千之日不為久,不如意事乃八九。我欲搔首問青天,青天不語君知否。
知否孤兒不獨我,畫荻斷機賴賢母。北堂萱草自忘憂,但得晨昏侍左右。
君胡忽發長吟吼,廿年嘆息饑驅走。鐘鼎未博菽水慚,毋乃猶為世掣肘。
我有狂言君莫嗤,愿君一聽開笑口。金印累累大于斗,不聞可買慈親壽。
古來祿養娛親者,幾許聲名留不朽?高官顯爵何足論,落落余子徒蒙垢。
榮親未得辱親隨,富貴浮云亦何有?君才況非庸庸比,豈必聲名落人后?
我亦早年無父人,握管披圖難下手。愿祝春暉一萬春,萬分圖報一分厚。
潘令板輿那足多,歐陽繼起期無負。君不見晚歲光陰閱蔗甜,早年荼苦良匪茍。
紫錦紅囊香滿風,金鸞玉軾搖丁冬。沙鷗白羽翦晴碧, 野桃紅艷燒春空。芳草綿延鎖平地,壟蝶雙雙舞幽翠。 鳳叫龍吟白日長,落花聲底仙娥醉。
穿屋穿墻不知止,爭樹爭巢入營死。林間公子挾彈弓, 一丸致斃花叢里。小雛黃口未有知,青天不解高高飛。 虞人設網當要路,白日啾嘲禍萬機。
兔走烏飛不相見,人事依稀速如電。王母夭桃一度開, 玉樓紅粉千回變。車馳馬走咸陽道,石家舊宅空荒草。 秋雨無情不惜花,芙蓉一一驚香倒。勸君莫謾栽荊棘, 秦皇虛費驅山力。英風一去更無言,白骨沉埋暮山碧。
好雨望即至,輕雷遠層城。 新涼滿庭戶,灑然有余情。 故園蘭溪上,稻獲秋已成。 弟侄共我長,會能學耦耕。 如何江海間,惜此一浮名。 吾師住東齋,早晚寄鐘聲。 下階春草長,閉戶秋蟬鳴。 欣將解后緣,遂令薄世營。
握手河橋柳似金;蜂須輕惹百花心,蕙風蘭思寄清琴。 意滿便同春水滿,情深還似酒杯深,楚煙湘月兩沈沈。
傾國傾城恨有馀,幾多紅淚泣姑蘇,倚風凝睇雪肌膚。 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